“草木灵,你在哪?我回来了……”
孤渺峰,阳坼轻轻走过藤蔓,来到峰上,他声音中有一股死寂,平淡如古井不波,令人闻声升寒。
看似阳坼离开不久,实则已经经历了春夏秋冬几轮,阳坼一路往南,这一路上便耗费了两三年的时间。
“你是……”
草木灵还是住在他那残破的洞中,这两年阳坼变化巨大,无论是样貌还是气质,都不可同日而语。一时间,他也没有分辨出来,愣在了那里。
“你的主人,都不认识了吗?”
阳坼冷冷一瞥,无视他的错愕走到药田边,问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能够引起他的生机,那便是这半亩药田了。
药是上离洞天里的仙药,田是十万大山的沃土。
阳坼一直觉得这仙药非同凡响,在药院子茂盛的情况下却始终生长不出。
他问过长生根,长生根没有明言,但弦外之音则告诉阳坼:这几株药非同凡响,就是在上元天尊莅临人间时,也不见得能有一个轮回。
这来路不明的仙药,便成了阳坼的寄托与忏悔的动力。仙药也就成了成为阳坼找到妹妹,阖家团圆的唯一途径。
此时,阳坼已经不在乎这仙药是不是真的能助他圆梦,而已经成为一个魔障般的梦想。
“公……公子……”草木灵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来人原来是阳坼,孤渺峰的公子。几年不见,公子变化居然如此之大,不经令他唏嘘不已。
一想到公子身上那一身深远浩淼的功力,草木灵更是自相形愧。自己这一生,都活到狗身上了。
阳坼一路上走的很慢,以至于阳坼南下的消息超过了他的速度,率先传到了十万大山汇总。
十万大山里的山民,对阳坼不感兴趣,但对哪出现了的仙丹感兴趣,仙丹之事一出,到处津津乐道。甚至发生过因对“仙丹之战”品头论足而大打出手的事情。也发生过因看法一致而握手言和的事。
草木灵当然也得到了消息,他便属于十万大山山民中的少数,他对仙丹没有兴趣。那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让世人为之争破头脑,草木灵胆小怕事,最不喜的就是争执。不过他对事件的主角——阳坼感兴趣。
“公子一直往南,会不会是要来孤渺峰?”
一想到这个,草木灵就寝食难安,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阳坼一步一步接近,而草木灵就在辗转反侧之间精疲力尽的照顾着药田。
从回忆中回心转意,草木灵正瞧见阳坼往药田里探查,一脸唏嘘顿时变成满脸尴尬,他羞涩的挪步到阳坼跟前,小声的说道:“公子,奴无能,几年时间才将公子托付给奴的种子培育出点苗头,还请公子责罚。”
阳坼摆摆手,并不在意,甚至于惊喜于草木灵既然将任务完成的如此出色,在无论天地元气的充沛程度,还是地势地脉的浓郁密度都远远低于上元时期的现在。
草木灵居然凭借着自己的种族天赋将这几棵仙药唤醒,这是何等的难能可贵?
阳坼死寂许久的心终于活过来了,仙药长出来,他的希望就长出来了。若是草木灵也办事不利的话,恐怕阳坼依旧会一路往南,漫无目的的在九州闲走。
“这不怪你,这几颗种子本来就比较特殊,你能够将其培育出来,就说明了你的功劳和苦劳。”
说着,阳坼习惯性的将手揣进怀中要取自己的公子令,但当将令牌掏出来时,他看着令牌却愣住了。良久,阳坼苦涩一笑,随手将令牌扔到山崖下,转身对草木灵道:“你想要什么赏赐?只要我力所能及,都给你。”
草木灵受宠若惊,连忙跪在地上道:“小人不要什么赏赐,只要能够服侍公子便满足了。”
阳坼笑了笑,回应道:“好,以后你我就住在这孤渺峰上,过与世无争的日子。”
“谢公子恩准。”草木灵话犹未尽,吞吞吐吐还想说点什么。
“公子……”
“怎么?”
“其实峰上还有一人……”
“还有一人?”
阳坼正在调试药瓣,闻言错愕,手指抖了抖,戳得药苗乱颤。
“公子,是我!”
“来喜儿?”阳坼一愣,眼中浮现惊喜,但却很快按捺住。
“你来做什么?快回家去吧……”
“公子,来喜儿已经辞去了家中职务,千里迢迢而来,就是为了服侍公子您的。”
来喜儿情真意切,看起来热忱万分,实则他也心底发怵。
来喜儿说了慌:他是来服侍公子的不假,但是她并没有辞去家中职务,事实上,他是被家主送来,专门服侍阳坼的。
只不过阳坼近来十分反感从前的亲近之人,尤其是血亲,所以阳震教他这么说。
“辞去家中职务?”
阳坼更加疑惑了:“为何?”
来喜儿一尬,最后叹息一声道:“小的不敢隐瞒公子,听闻大公子曾来劝过公子一次,后无功而返。回到家中不久,大公子也与家主产生矛盾,负气离家出走。家主震怒,一连清洗家中,小的也因伺候不力的罪责给赶出了雍都阴阳。”
“这……怎么可能?”
阳坼惊讶极了,这确实不可能,来喜儿自从吃了还魂草之后,修为虽然并没有突飞猛进,但脑瓜子却越来越灵活,说话半真半假,呗阳震赞有玲珑心思。
阳折离家不假,但却不是负气离家出走。他被“赶”来十万大山也不假,但却不像他说的那样阳震清洗全家,以至他也被贬黜。
“总之……”来喜儿声音带着哭腔,“来喜儿已经无处可去,只想一心服侍公子,还请公子应允!”
说着,来喜儿的头磕得嘣嘣响,阳坼看在眼里,默然叹息:
“既然如此,那你就留下来吧……”
来喜儿闻言如蒙大赦一般,欢喜异常,又是一阵捣蒜般的磕头之后,恭恭敬敬的将阳坼请入自己已经整理了十几日的小院。
“舟车劳顿,公子请先休息……”
“公子一路劳累,这是奴准备的饭食,请公子用膳……”
“公子请沐浴,温泉池的一切都已安排详尽……”
来喜儿殷勤得有些谄媚,刚开始阳坼还有些不习惯,可他本就是公子出身,自幼虽然孤单但也锦衣玉食惯了。
他出走本就只因心头一时难落,如今来喜儿伺候的周到,他身上的公子气又立马升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