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梁帝可不管韩少炎,那诚惶诚恐到跪地不起的样子,反倒伸手指着他,对韩少陵忽然一笑说道:
“瞧见你二哥的本事没有,记得好好跟他学着点,疫情控制的再好,那也比不上叫朝臣拥护你啊,你二哥这笼络群臣,帝王之术可比你高明多了。”
作为皇子,却被品评成为,深谙帝王权术,若韩少炎是储君,这话都有些以下犯上,大不敬的意味在里面,更何况如今的他,不过就是个嫡出的皇子,并且是由梁帝亲口说出这样的话,这其中的深意,就耐人寻味了。
而相比起韩少炎,那面如死灰,跪在地上主动请罪的慌乱样子不同。
就见韩少陵,躬身对着梁帝,很是紧守本分的见礼后,神情十分从容镇定的说道:
“父皇莫要折煞儿臣了,少陵只知道,要一心为国为民做事,若父皇不嫌弃儿臣的愚钝,许我为您分忧一二,这就已经是做儿子的福气了。至于说帝王之术,二哥自来就比孩儿要聪慧,这些东西我却是学不来的,儿臣最大的心愿,就是守好本分,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莫要犯了糊涂,兢兢业业的成为一个对朝廷有所用处的贤王,那也算没辜负父皇自小的期许与栽培。”
显然在瞧见一个儿子,与朝臣关系密切,甚至在朝堂上都敢纵容包庇后。
不得不说,瞧着此刻的韩少陵,梁帝忽然发现,这个忽视多年的儿子,似乎并没有印象里的那么讨厌了,至少对方这番话说的,还是叫他心里颇为舒坦的。
所以就见梁帝,在满意的对着韩少陵点点头后,不禁又颇为失望的看了韩少炎一眼,再次训诫道:
“瞧瞧你这做兄长的,真是没给你这些弟弟们起到表率作用呢,好在少陵作为嫡皇子,没有你那么糊涂。好了少炎,要朕看来,这封王搬出皇宫独住,到是颇为磨炼人,少陵现在瞧着,可比以前懂事稳重多了。要不朕也封你个王爵,你也搬出宫去独住吧,天天被你母后护在羽翼之下,朕看你非但没有长进,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真不知道皇后素日里是如何教导你的。”
任谁此刻都瞧得出来,梁帝是真的恼了,否则也不会丝毫面子都不给韩少炎留,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就言词这般犀利的训斥他了。
而望着韩少炎,除了跪于地上连连请罪外,根本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
满朝文武里,的确处理李尚书府一脉,效力小萧后母子外,还有很多朝臣都颇为看好韩少炎,觉得他会成为储君,甚至在不久的将来登基称帝,因此纷纷依附。
可是韩少炎就算能登基称帝,那也是以后的事情,现在坐在龙椅上的人还是当今陛下。
这位大梁的皇帝动了怒,满朝上下除了安子墨还守在崔谨言的身边,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外。
其余的臣子,上到皇室宗亲,下到文武百官,各个都是噤若寒蝉,谁都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触怒梁帝,到时韩少炎没救下,还得把自己搭进去不可。
不过位及群臣之首,同时也是三朝元老的萧相爷,神色间到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直到闻听梁帝,叫韩少炎立刻离开朝堂,回去静思己过,禁足半月的时候。
这位满头白发,年尽六旬的老丞相,那一直假寐闭着的双眼,忽然睁开了。
就见这位老丞相,虽然双眼已经有些浑浊,但在他睁开眼的瞬间,一丝精芒却从眸子里闪现而过。
但是转瞬间,这精锐的眸光就消失不见了,老丞相的双眼仍旧的那般浑浊,一副饱经沧桑的样子。
但是这位萧相爷,却忽然站了出来,颤颤巍巍的对着梁帝,行了君臣之礼后,声音稳重却也苍老的缓缓说道:
“启禀陛下,老臣觉得,在无凭无据,不能证明二殿下与朝臣私下往来密切的情况下,就以口耳相传的流言蜚语,便要将一位皇后娘娘所生的嫡皇子禁足思过,这未免显得太过儿戏了。并且李尚书也是国之重臣,二殿下爱惜朝廷老臣,怜悯之下说上两句维护的话,这不是也证明了殿下的宅心仁厚嘛。所以老臣觉得,二殿下并没有什么错处,反倒是陵王爷,眼瞧自己的亲兄长被父皇训斥,不加以求情也就算了,竟然还说出那番,有些落井下石的话,看似稳重,实则这种做法却是相当的幼稚可笑了。”
望着话一说完,就苍老的连声笑了起来的老丞相。
虽说君无戏言,一言九鼎,但是不得不说,这世上总是有那么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是能动摇甚至改变梁帝决策的,而萧丞相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毕竟真说起来,梁帝前后的两任皇后,那都是萧相爷的女儿,对方可是不折不扣的国丈。
加上萧相爷是三朝元老,现在更是位及群臣之首,这几十年下来,门生遍布大梁,几乎大半的文官,那全是这位老相爷名义上的学生或者门客出身。
所以面对萧相爷的话,梁帝不是说想听,而是不得不慎重的采纳。
因此就见梁帝,虽然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但作为一国之君,并非事事都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办,反倒要因为顾全大局,而牺牲掉更多的东西。
就如同此刻的梁帝,心里窝火的厉害,可面上却还要露出一副,颇为赞许认同,听得进去群臣意见的贤德君主模样说道:
“老丞相所言甚是,对少炎这个皇儿,朕是期盼越高,所以这要求,难免就显得过于严苛了。反倒是老丞相您,说到底炎儿和陵儿,也都是你的外孙,不过我看丞相对炎儿到是维护有加,反倒是陵儿,你却说他不念手足之情,但在朕看来,陵儿不过是守好自己的本分,也并无过错可言,丞相未免在对待这两个外孙上,有些厚此薄彼了吧。”
萧相爷过于的位高权重,所以就算是梁帝在同他说话时,都是一副玩笑的口吻,只是隐藏在这轻松的话语下,却是一位君主,对权臣的忌惮与深深的不满。
而面对梁帝的询问,萧相爷不卑不亢,只是稍微略一躬身后说道:
“启禀陛下,正如您所言,二位皇子皆是老臣的外孙,岂有不疼爱的道理。只是二殿下人品贵重,又是您的嫡长子。至于三殿下嘛,却是我那忤逆糊涂的嫡出女儿所生的孩子,有一个犯上作乱的母后和兄长,我最担心的就是三殿下骨子里,自小也学会这些不好的东西。因此在面对这个外孙时,难免对他更为严厉些,还望陛下不要觉得老臣逾越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