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崔谨言话音一落,一众三州二十八县的官吏,就眼睁睁的瞧着,作为他们主心骨的秋云励,被直接拖出了房间。
正所谓擒贼擒王,这秋云励被辽东王府给擒下了,马上所有的官吏,全都心里惴惴不安起来,为自己的将来担忧不已。
而辽东兵权大握,向来本就有功高震主之嫌了,如今没有朝廷的旨意,直接就因军粮调度无妨,要将秋云励带去大营那边,以军法给处置掉。
这些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官吏们,哪一个不是人精,岂会瞧不出来,向来对朝廷颇为忍让的辽东王府,这做事的态度,明显是换了一种风格,分外透出一股子的凌厉之气。
连秋云励都被严惩带先去了,一时间其余的官吏,马上变得规规矩矩起来。
就见得适才,对崔谨言还言语间,诸多不瞒的贾泰,此刻已经是满脸堆笑,小心翼翼的往前凑了凑后,拱手说道:
“公主殿下明察,并非我们三州二十八县不肯为辽东城出力,委实是因为咱们这些州城都地处边疆,本就算不得富庶之地,加上地广人稀的,粮食产量向来就是大梁最低的。因此现在又入冬了,难以快速筹备还望公主一定要见谅,等来年春年花开了,庄稼又收获的时候,我们必然亲自押送一车车的粮食,去辽东当面向王爷赔罪。”
崔谨言闻听这话,只是笑而不语的瞧着贾泰。
本来这贾泰,还是陪着笑脸的,可等到他越瞧崔谨言的笑容,心里越瘆得慌的时候,他不禁擦了擦,被急出来的冷汗,支支吾吾的说道:
“公主,您……您这般瞧着下官过甚,都叫下官快要坐立不安了。”
崔谨言一听这话,不禁立刻笑出声来了,并且语带戏虐的说道:
“怎么,贾府尹你也会觉得惶恐难安啊,该忐忑不安的人,应该是本公主才对吧。毕竟您多大的本事啊,一句话就将粮饷的事情,从才入冬,直接给我拖到了明年入秋丰收时节。那不如我派你去和邻近的那些敌国去商量一下,叫他们现在鸣锣收兵,明年等入秋后,咱们的粮草都准备好了,人家再来攻打,贾府尹这使者的身份,你就去做吧,本公主如此安排你觉得可行啊。”
崔谨言在说这话时,虽然一直都是笑吟吟的,可是贾泰却立刻跪在了地上,知道自己是说错了话,又惹恼了这位襄安公主了。
而贾泰一跪下,崔谨言脸上的笑容也彻底敛去了,语气里更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说道:
“我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反正这么多年以来,辽东大军能征善战,你们安稳的日子都过的太舒坦习惯了。所以稍微叫你们出人出力,那简直就像要你们老命似得困难。可你们也给本公主听清楚了,眼下朝廷那边,新帝登基,一切虚耗极为严重,这就导致辽东这边,根本得不到朝粮饷的补给。所以这仗马上就打不下去了,到时辽东三十万大军若一旦撤下来,或者是兵败了,你们三州二十八县就必须顶替上这个空档,到时你们若想迎头感受下战火的洗礼,那就继续和我阴奉阳违,投机取巧下去,反正辽东大军这些年,抵御外敌所做下的功绩,是有目共睹的了,也是时候歇一歇,叫你们这些常年养精蓄锐的往前冲一冲,体会下战况的紧张,到时你们这粮饷不用我来亲自催,必然也能准备的妥当了。”
其实之前辽东王不是没派人前来,敦促三州二十八县,调度粮饷。
可是这些官吏,一向最会打太极,左推右拖,最后也是不了了之罢了。
眼下虽然崔谨言雷厉风行的手段,叫他们心里却是有些忌惮,可是调度粮饷,那就无形于从他们的手中,将银子如流水般的夺走。
正所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可若是真的配合征调粮饷,那他们自己的钱袋子就会变瘦,这也是地方官吏,不肯配合的缘由。
可是眼下一听说,辽东三十万大军竟然要撤下来,叫三州二十八县的兵力,顶替上去应敌。
这个消息,瞬间就叫这些官吏们,像炸了锅似得议论纷纷起来。
毕竟这些年若非有辽东王镇守一方,三州二十八县,岂会有如今太平的日子得享。
这些地方的官吏,敛财是把好手,但其实也不算蠢钝,自己那点尽量,能不能指挥兵力去应敌,心里还是都清楚的。
所以就见眼下,与敌国兵力,最接壤需要靠辽东兵力,帮忙抵御外敌的桦州府尹孙横,他的反应是最激动的,更是瞪着个眼睛,不敢置信的说道:
“襄安公主,你这话究竟是吓唬我等,还是王爷真就有撤兵的打算。可是这等大事,没有朝廷的允许,辽东军是断然不能撤下来了。恕我说句不中听的话,若是将防御处,拱手相让给敌国,那与犯上作乱,互通外敌又有何区别,王爷乃忠君爱国之辈,这种事情本官委实不敢相信,是王爷的意思。”
这些年三州二十八县,阳奉阴违不配合辽东王,说到底他们有恃无恐的原因,还不就是因为看清楚,辽东王府虽然权倾朝野,可以撼动皇权,但却是难得的忠臣。
这还有点,人善被人欺的感觉,但是崔谨言可不是辽东王,就见她立刻冷哼一声,优哉游哉的说道:
“父王年迈,很多事情做起来,远比年轻的时候,可要心慈手软的很呢,否则你们这些年,岂敢在粮饷的事情上,这般的敷衍了事。但是如今我夫君安子墨回到了辽东,父王除了坐镇大营,调度将士,指挥作战之外,所有的事情全都交由我夫君安子墨来负责,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同样的道理,就此以后这辽东的规矩也得改上一改,我父王忠于朝廷,被你们逮住这个由头应付当差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从今往后,我辽东奉行的,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贾泰和孙横,在瞧着崔谨言话一说完,那凌厉的目光扫视过来的瞬间,心里都是一阵胆寒,更是隐隐的感觉到,这辽东,加上三州二十八县确实是要变了天了,过去悠哉惬意的日子,显然还真是到了头,从今往后恐怕每一天,都要在胆战心惊里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