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谨言连茶杯都给摔了,无论这殷礼三人,究竟有没有因为她是个女子,就生出诸多的漫不经心。
但眼下他们自然也不好,太过分下去,因此告罪一声后,到也算规矩听话的,纷纷从新落了座。
而孟中平看着最憨厚,一直笑呵呵的,但显然他也是个精明的商人。
适才齐远宁之所以,会扯住殷礼的衣领子,那全是孟中平在旁,左一言右一语,挑唆下的结果。
而如今一见崔谨言,竟然与他们鱼羊城,三大米粮大商,在合作商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当即孟中平,不禁呵呵一笑,神色间露出自信之色的拱手说道:
“适才是我等造次了,叫世子妃瞧了笑话,可您就算心里再不满,这生意咱们还是要谈下去的,而且在这朝中,可不单单只是齐家有自己的门路,我孟家再不济,昔日也是做过皇商的,在朝堂之内,当然也是有三五知心好友的。因此具我所知,眼下辽东三十万大军,随着天寒地冻,这粮草的问题在不解决,可真就要饿着肚子在前卖命了。”
“所以世子妃,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放眼整个辽东,能在短短一月之内,凑足三十万大军的粮草,并且有本事顶得住朝廷的压力,把粮食运到辽东去的,恐怕也只有我鱼羊城的孟家,齐家和殷家了。否则世子妃您也不必千里迢迢,跑来这地处南方的鱼羊城,和我们这些卑贱的商贾打交道了。所以您真的无需在说出,另有后路的话,因为具我所知,现在的辽东城,已然没有什么后路可走了。”
这一次孟中平的话,是叫殷礼和齐远宁,纷纷点头复议的。
而瞧着这三位,一副拿捏吃定了辽东王府的样子,崔谨言心里暗恨不已,可面上却立刻掩嘴笑个不停起来。
望着崔谨言那仿佛听见,什么最好笑的笑话般的样子,齐远宁不禁眉头紧锁,微微带着三分不耐的说道:
“世子妃娘娘,你一个字都不说,只是意味的在那发笑。莫非你以为如此,就能叫我等被蒙骗过去不成。现在辽东的困局,只有我鱼羊城能解,既然世子妃说此事你能做主,那还请您先拿出诚意来,到时无论是我们三家,哪一人接下这个事情,我们会自行商允的。”
站在一旁的周羽,眼瞧着前一刻还相争不下的这三大粮行的主事人,眼下竟然大有联手,向着崔谨言施压的架势。
当即他在心里,暗叹一声好险,万幸崔谨言是一开始,就将姿态摆的很高,这些人才有些摸不清虚实,此刻说话也带着一丝试探的口吻。
若是如最开始,他那般事事焦急,被这三人看出了辽东眼下迫在眉睫的局面,周羽知道,就算粮草一事能谈妥,恐怕王府要付出的代价却是会极为沉重。
而崔谨言此刻,笑声不禁一敛,瞧着周羽那一脸凝重的样子,唯恐这直爽的汉子,再被那三个老狐狸看出端倪。
因此就见崔谨言,故意笑吟吟的同他立刻讲道:
“周羽你快听听,当初我就对父王说过,这朝廷没都没良心,叫我辽东的儿郎们,饿着肚子守卫边疆。可想而知,在朝廷的这种态度下,本就无商不奸的鱼羊城三大粮行的人,又岂会为了家伙天下,卖给我们价格便宜的米粮呢。结果父王还偏偏不信,非要说什么他镇守的是大梁的边疆,百姓们岂会不念辽东城的好,此事只要我来谈,必然是水到渠成。你可要把这三位主事人的话,一字不落的记清楚了,回去好告知给父王,省的我一人之言,他到时不相信呢。”
周羽不知道,崔谨言为何要对他说这番话,但他虽然性格耿直,可也不是个傻的,马上顺着对方的意思,就接着话音,故作愤恨的瞪着眼说道:
“嫂嫂只管放心,等周羽回去后,必然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回禀给义父。他奶奶的,老子们在前面,和邻国的敌军浴血奋战。结果保护下的朝廷,还有你们这些在后方,可以高枕无忧过着舒坦日子的商贾百姓,又是怎么对待我们辽东三十万儿郎的。要我说,就该劝谏义父,从前方直接撤下来,反正我们饿着肚子,这仗也没法打了,朝廷愿意征调哪路兵马,就让他调用那波人好了。若是大军不够,这鱼羊城五谷丰登,男子不是长得也都挺健壮嘛,那就去边疆为国效力,挨家挨户搜男丁去充军,我看是再何时不过的了。”
周羽这番话说的确实愤愤不平,也的确是事实。
可是对于商贾来讲,眼中瞧见的永远都只是利益,因此除了年纪最轻的殷礼,眼中有那么一瞬间的闪过了凝重与担忧。
就见得剩下的两只老狐狸,非但半点理解都没有,齐远宁更是立刻声音拔高几分的说道:
“周将军,你这话是何意,莫非是想搬出辽东王,来压我们一头不成。别忘了,我等只是些本本分分的生意人,讲究的是和气生财,赔本的买卖,难道就因为忠君爱国,便要去做吗,那岂非也是在逼着我们没有活路。而且在说句周将军和世子妃不爱听的话,你们辽东是权力不小,可到底与我鱼羊城相隔甚远,我齐家再不济也是皇商,不是说谁都能随随便便妄动分毫的。更何况,眼下的辽东王府也今夕不必往日了吧,朝廷都不待见你们,恐怕是自身难保了吧。”
眼瞧周羽气的,连佩剑到要拔出鞘了,崔谨言摆摆手,将他给安抚住后,当即冷冷的瞧了齐远宁一眼说道:
“我说齐当家的,那我也想反问你一句,可曾听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而且你知道粮草的事情,为何会交给我来办吗,那就是因为我除了是辽东的世子妃,更是当朝的襄安公主,你那皇商的身份,在地方上糊弄下人不打紧,可在我眼中,弄死你和捏死一只蚂蚁,其实区别也没有多大。所以收起你那副,狂妄自大的模样的,朝廷刁难辽东不假,可即便如此,也不敢说明面上如何。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小小卖粮的商贾罢了,竟然还敢说我辽东王府自身难保,又说什么相隔太远,妄动不了你分毫。那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叫周羽杀你满门,而后不被朝廷惩处,让你齐家上下通通白死。你若不信,就继续口出狂言好了,我就怕你没这个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