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事情,崔谨言现在已经很适应大梁的生活了,或许确实能入乡随俗。
但唯独叫安子墨迎娶妾室,和别的女子共侍一夫的这件事情上,那断然是没有任何可商量的余地。
这蒋太后不愧是在后宫混迹一生的人,崔谨言虽然脑子转的也不算慢了,绝对不是个愚钝之人。
但是这皇室内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很显然她看得,还是没有蒋太后透彻。
此刻听完老太后的一番话,崔谨言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说道:
“多谢太后娘娘一番提点,本来我还纳闷呢,就算我昔日对皇室和朝廷,是有那么一些贡献。但是我到底不是皇室血脉,陛下怎么就好端端的,将这长公主的封号落到我的头上了,这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我是从来就不信的,可是始终也没参透这里面的缘由究竟是什么,今天听完您的这番话,我才算是彻底的什么都明白了。”
眼瞧着崔谨言一点就透,蒋太后很欣慰的点点头,而后神色间闪过一丝犹豫后,终究是继续提点的说道:
“其实哀家作为这大梁的太后,并且同时也是少陵的皇祖母,有些话不该从我的口中说出来,做出任何对皇室不利的事情。可是子墨如同我的孙儿,你这孩子呢又确实很与我投缘,所以能提点你的地方,哀家想不到的也就算了,既然都看得通透了,自然也不会装聋作哑,眼瞧着你吃亏。”
话说到这里,蒋太后不禁压低几分声音,很是谨慎的接着刚刚的话又说道:
“谨言你听我说,想尽办法一定要尽快回到辽东去。因此我这个老婆子,虽然是一只脚都进棺材板的人了,但是在这宫里的风吹草动,只要是哀家想知道的,还真就没什么是能瞒得住我的。所以你被困局在帝都内的这段期间,少陵那孩子是要叫晴云前往辽东,下旨将她册封给子墨做侧妃的。他们本就是两小无猜,有着昔日的情分在,你若一困皇宫就是三年五载的,他们朝昔相处,若先生下嫡子的话,那就是辽东未来的继承人,你纵使成了嫡王妃也已然只是徒有其表,白占个名号罢了。哀家是真不忍,你们好好的一对小夫妻,竟然要被如此算计,但这话你心里知道就好,千万别去找我那皇孙理论,否则陷入危险之中的必然还是你自己。”
崔谨言又不是那,不识好歹的人,所以她心里很清楚,蒋太后能和她说这么多,这已然是很大的一份关爱了。
若她因为气愤难平,而去找韩少陵质问,这非但对她眼下的处境没有丝毫的好处。
甚至因为彼此的彻底识破脸,说不定韩少陵连过往的那点交情都不顾了,直接就会将她软禁起来。
等到事后韩少陵一查,知道这一切的背后,都是因为蒋太后同她倒出了各种的缘由,还有厉害关系。
试想而知,到时就算韩少陵,不会将蒋太后如何,但他们祖孙之间的关系,必然也是要就此疏远的。
因此就见崔谨言,不见笑着看向蒋太后,极为冷静从容的说道:
“先不说我对子墨待我真心有绝对的自信,就算我被困在皇宫内三年五载,而晴云公主真被送去辽东做了侧妃,那他也断然不会负了我的。而且您老人家放心吧,谨言我也不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陛下想安排自己的亲妹妹去辽东生育产子,架空我世子妃的位置,那也得看本姑娘我,会不会叫晴云公主有本事离开这帝都一步。”
“而且太后娘娘您就放心好了,既然来了,我就知道前面等着我的,必然是有一番坎坷的。因此这个局面,我虽然觉得有些棘手,但也不是半点准备都没有。您老人家千万别再为了我的事情而感到焦急了,谨言承蒙您的照顾已经很多了,接下来的事情,我会自己处理好的,您就只管放心就是了。”
看着崔谨言成竹在胸,丝毫慌乱气愤都没有的样子。
蒋太后不禁满意的点点头,更是笑呵呵的立刻赞许有加的说道:
“一晃也就快一年没瞧见你这妮子,如今啊你真是越发出落的标志动人了不说,这份心性也历练的更加沉稳,处事不惊,喜怒不形于色,瞧着你能如此的长进,哀家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这宫院内啊,还是将碧水阁整理出来了,你以前在宫里就住在那,想来你也对那里最熟悉不过了,因此啊哀家刚刚已然命人,将阁楼从新整理了一番,你也累了快去休息着吧。这两日我会对外嘱咐,你余毒未消,需要静养,不许旁人来打搅你,等你这丫头养精蓄锐了,也好在与我那皇孙,还有一众宫里的人周旋着,有哀家给你在背后撑腰做主,谨言你什么都不用怕。”
能得到蒋太后的这般定力维护,其实崔谨言还是挺感动的。
再次起身相谢过蒋太后,她就立刻行了跪安礼,退出了正殿。
而接连的舟车劳顿,加上暗中还要提防着,被人给毒杀暗害,这段时间崔谨言确实心神疲惫的厉害。
因此回到熟悉的碧水阁后,她就一头栽进了,柔软的锦被里,睡了个昏天黑地,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蒋太后命翠荷前来叫她吃午膳的时候,崔谨言这才不情不愿的,从她心爱的被窝里爬出来。
而因为有蒋太后替她做主,回绝了所有人的探望,因此这宫里前来拜访的人到不少,甚至连韩少陵都亲自来了两趟。
但是有蒋太后拦着,这些人全都愣是被挡了回去,谁也没见到崔谨言。
这样的日子一直足足持续了四五日之久,而难得在太后宫里放下所有的紧张与警觉,过的别提多惬意的崔谨言,这一天正陪着老太后听戏呢。
谁成想翠荷急匆匆的过来了,在蒋太后的耳边,就小声的说了几句。
当即就见蒋太后,不禁摇摇头,无奈苦笑一声的看向崔谨言说道:
“这几天啊,谨言你这丫头,是吃了吃的饱,睡了睡的好,想来也算养精蓄锐了吧。我那皇孙又来催了,甚至这回还带着他父皇一并前来,说不探望下你的病情,终究难以安心。虽说今天仍旧是被哀家给挡了,但是若他们明日还来,你这丫头可就该见一见了。”
“毕竟哀家护你这三四日,主要也是想叫后宫的众人知道,你崔谨言虽说是从辽东来的,但也不是没人管,没人疼的。有哀家在,谁敢难为你,就是和我这个老婆子过不去。但我那孙儿是皇帝,哀家也不能太扫了他的颜面,叫他被人耻笑没有威严,所以谨言啊,你该费脑子费心的时候可又要来了,一定要多加小心,这皇宫内院向来就是个多事之地,从未有一刻是真正消停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