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行走在宽阔的马路上，车辆稀少，车速并不快。夏言没有说话，夜深人倦，折腾到现在，她又累又困。
头靠椅背，她双眼沉重，合上又睁开，睁开又闭上，闭眼的时间越来越长。
再次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然在她家楼前，相对破旧的小区里，灯光昏黄，格外寂静。
“不好意思，陆先生，”夏言一边紧张的擦着嘴角，一边说道。
还好没有流口水，否则太丢人了。
陆程远没有说话，车里没有灯，只路边昏黄的光亮照过来，夏言看不清他的脸。
“嗯。”似乎许久，他才回了一个鼻音。
“那我先回去了，谢谢陆先生。”夏言说着就去解安全带。
“等等。”陆程远出声阻止，他突然开了车里的灯。
夏言闻言停住了手下的动作。
“你的手。”陆程远说道。
还带着睡意的夏言，惺忪的摊开自己的手，入眼看到自己手心内剐蹭的伤口，才想起刚才跌到时候蹭破了。
陆程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竟然多出来一瓶药水，他打开盒子，用棉签攒足了药水，然后把夏言受伤的手拉近旁边，小心的擦着。
伤口不算严重，顶多疼两天就结痂好了。犯不上用药。
何况陆程远的举动，让夏言讶异。这是陆程远啊，又不是曲冬白。给她上药，好可怕！
“伤口很浅，过两天就好了，不会留疤。”陆程远说道。
“嗯。”夏言回到。
“陆飞，”陆程远顿住了，似乎在认真的擦着夏言的手。
她想说，别擦了，真的是小伤。再这样擦下去，小伤也弄成大伤了。
“陆飞，他有时候像个孩子。”陆程远放下夏言的手，“很多童年的创伤和经历，他还是没有办法消除。”
别说了，夏言心想。她并不想知道。因为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陆程远给她透露的信息越多，她越害怕。仿佛他真的对她开始特别了。孙菲的提醒犹言在耳，夏言心里有评价的天平。
此刻陆程远的表现，可不是正常的状态。若放在早些时候，她可能会庆幸，现在她只觉得好吓人。
“夏言。”陆程远叫着她的名字。
她小声的抬头看他，他眼神有点疲惫。
“时~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谢谢你送我回来。”夏言说完，推开了车门，“我走了。您自己路上小心。”
陆程远笑着，轻轻点头。
夏言下车，关上车门，快速的朝自己家里走去。似乎后面有人追着一一般。
陆程远真的太反常了。而他的反常在夏言眼中是可怕的。
——
春夏吃烧烤，是个不错的主意。
尤其是这个烧烤不需要自己动手的时候。
这次夏言和曲冬白，以及王玲玲和王志飞四个人一起驱车来到一个人工湖畔。准备骚烤。车程一个小时。上午来，中午吃，晚上走。
张妞和大乔没有来，因为大乔这个程序猿，公司开房新项目，要连续加班。张妞不愿意一个人来，因为她说自己不想当灯泡，即使她知道曲冬白是同志。
几人已经把烧烤所用东西搬了过去。东西都在曲冬白车子里，卸下来之后，他就把车子开到可停车的地方。
夏言没有下车，她想乘车到旁边买点冰激凌。
停靠好车子，两人就打算下车，不想夏言一不小心，把自己的包包给摔到了车门上。
她心疼的打开包包，包里的两盒酥脆小饼干，已经被摔得四处掉渣。
看到盒子边缘上面有很多散落的碎渣，她突然强迫症犯了，感觉不能忍。可她又不想用手把碎渣拭去，于是她想到一个好方法，用嘴吹一下。
但她没有考虑的是，离她一尺距离的就是曲冬白。
一口气吹出去，纷纷扬扬的饼干渣飞了起来，不偏不倚的全部都往曲冬白那边跑去。他身上，头发上，脸上，都沾了不少饼干渣渣。
夏言发现的时候，就看到曲冬白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那神情愕然中透着无辜。
他似乎在怀疑人生，更确切的说是在疑惑弱智的思维方式是如何形成的。比如，夏言怎么会想起来对着他吹饼干的？
曲冬白是个活得非常精细的男人，爱美，考究，轻微洁癖。而这回却挂了一头一脸的饼干渣。他应该有点情绪波动。
所以，他在愕然中调整着自己的情绪。或者他此刻在努力的思考，如何在充满类似夏言这种智障的世界中保持淡定；以及被智障误伤的时候，如何保持涵养。
夏言很理解他，对他充满同情，毕竟她不是聪明人，她是那种需要被防范的智力低下人士。于是她——
“哈哈哈”，夏言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大笑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边笑她边慌忙拿纸巾，递给曲冬白，“要不要我给你擦？”
“不用了，”曲冬白颇有些无奈的接过纸巾，自己对着后视镜擦了起来。
看他一脸无奈的样子，夏言又忍不住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实在对不起，你得宽宏大量的谅解一下，双商低的人，做事真的不经大脑。我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想吹一下试试，然后我就那么做了，完全没有考虑到你在旁边。不是我不想考虑，是我的智商不让我考虑。对不起呀，真的很抱歉。哈哈哈哈——”
曲冬白听完这个解释，感觉自己的眉毛不受控制的抬了抬，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他真的搞不懂她看问题的切入点为什么总是那么不合常理。但他仍旧保持自己温润的笑容，淡淡的说了句，“没关系。”
夏言推测他有点生气，可还是接着说道，
“我以前单纯的羡慕你们这些聪明人，现在看来聪明人其实也不容易。你们的聪明，我们这些笨人无法欣赏，因为智商达不到应有的欣赏水准。你们的聪明也无法帮助你们猜测我们这些笨人的想法，因为我们不安常理出牌。
我们有时候做的事情，自己都想不到。一个不小心，你们还会被我们误伤。被误伤了吧，你还不能生气，因为你要保持良好的修养。这么一想，聪明人的世界好累呀。还好我笨，没有这些烦恼。”
夏言一本正经的解释着，而后似乎又觉得自己很幸运，就那么又接着哈哈哈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