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地暖没有管，白小白回来之后应该是把温度调高了，顾静冬站在玄关处，只觉得身上一会热，一会又很凉。
白小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看见她回来了，把鞋子脱掉，盘腿窝进沙发里。
顾静冬见白小白这个动作，就知道他这是闹脾气了。
她叹了一口气，只觉得余少安做的任何事情都让人力不从心。
从厨房的冰箱拿出牛奶，顾静冬给她跟白小白一人倒了一杯，放进微波炉。
一般这个时候，白小白都会自觉的过来等牛奶热乎了端走，可是今天，他还是窝在沙发上没有动，梗着脑袋，手里的书只翻到那一页，半天没听见翻动纸张的声音。
顾静冬端着牛奶，心情已经慢慢平静，坐到了白小白的身边。
“儿子。”
顾静冬去撸白小白的头发，被他别扭的躲开。
“好啦好啦，别生气了。”
牛奶被装在玻璃瓶里，冒着袅袅的热气，顾静冬拿起牛奶，讨好的端到白小白的面前。
白小白“啪”的合上书，接过牛奶，一脸严肃的跟顾静冬说：“妈妈，你是不是打算给我换个爸爸？”
顾静冬一口牛奶差点吐出来，她就知道，白小白一定是看出了点什么。
都怪余少安那个王八蛋，说话不分场合，这事情放在一般的小孩子身上没什么，可是白小白多机灵多聪明的小孩，学校里的事情就从来没让人担心过，怕是早就心里有了计较。
“不会不会……”
她这会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这么跟白小白解释，或者说，解释给他听，他能不能听得懂。
等白明回来后，白小白不会跟他打小报告吧？
顾静冬突然对自己跟白小白的感情没信心了。
白小白这会一脸老干部似的老成又郑重的表情，把牛奶放到手边的柜台上，面对顾静冬，想了想说道。
“妈妈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刘叔对我说过，生而为人，为家为国，必须忠诚。你既然已经跟爸爸说好要和好了，就不能反悔了！大人们说话都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妈妈你要守信。”
顾静冬垂着眼，莫名觉得此刻的场景有点诡异。
她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妇女，被一个八岁马上九岁的小孩子教育要言而有信……
“嗯，妈妈保证，绝不反悔！”
顾静冬拍着自己胸口保证。
白小白松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其实，我也不是不喜欢余老师，他对我很好，同学们也都喜欢他，可是他去抢我爸爸的老婆，这事情就是不对，人品有问题！”
顾静冬这下不知道该摆出哭还是笑的表情，也不知道这话是别人教的还是白小白自己琢磨的，能把余少安想和好这种事情上升到人品境界，并且说的一本正经，这个品质也不知道像谁。
估摸着，在白小白的心里，她早就被他划分到白明的领地里了。
“好，我知道了，一切照着小白大人的话做！”
顾静冬端着牛奶，瓶口碰了碰白小白的那杯牛奶，做出干杯的手势。
白小白脸色缓和下来，喝完牛奶之后，一骨碌的钻进顾静冬的怀里，抱着她的腰，眼泪就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眨一下眼睛掉一颗，晶莹剔透的。
顾静冬起先是没注意，等到注意过来，胸口上湿了一大块，把白小白的脸捧起来，看见他红的跟兔子一样的眼眶。
“妈妈不会背叛爸爸的。”
顾静冬放下牛奶，再一次郑重其事的跟白小白保证。
白小白点点头，眼泪还是扑簌簌的落，又委屈又隐忍。
“那你还哭什么呀？”
顾静冬去拿茶几上的纸巾，帮白小白又是擦眼泪又是擦鼻涕，有点没明白他哭成这样的原因。
白小白早熟又早慧，就连当初顾静冬跟他商量着让他去白明那先待个半年的时候，他都没有哭的这么凶。
“妈妈，你千万不能丢下爸爸去喜欢余老师……我觉得，我觉得……那样的话，爸爸太可怜了。”
“哎呦，不会的，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妈妈啊？”
顾静冬把白小白搂在怀里，这孩子，怎么执拗成这样？
“妈妈，我跟你说个秘密好不好？”
白小白拿着纸巾，一抽一噎的讲话。
顾静冬顺着他的后背，嘴里哄着。
“好啊，你说，妈妈保证不说出去。”
“这事情，是王叔叔有次接我的时候跟我说的。”
白小白伤心的狠了，说话都有点不连贯，大喘了好几口气，继续说道。
“当时你还没去爸爸那里，王叔叔让我找机会劝劝你，让你跟爸爸和好。”
顾静冬脑子里搜索了半天，依稀的记起，当初还在云南的时候，是有个王大治的男人自报家门，跟她说要爆白明的料来着，她那会，只当这些都是醉汉的胡话，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嗯。”
顾静冬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手掌慢慢的抚着白小白呲啦啦的头发。
“王叔叔跟我说，你跟爸爸刚离婚的时候，有次执行任务，爸爸的样子，很多人都看出来了，是不想活了。”
“妈妈，你懂我的意思，不想活跟不能活不是一个意思，王叔叔的原话是，爸爸身边就是定时即将引爆的炸弹，以他的能力，跑远完全不是问题，可是那时候，他没跑……”
“最后，是王叔叔跟刘叔两人合力把他硬抬到了禁区外，炸弹引爆之后，三个人的背后全是伤口。”
“妈妈，爸爸是好人，老师今天让我读了一篇课外读物，名字就叫《值得被爱》，妈妈，爸爸是个值得被爱的人。”
只不过是白小白三言两语的描述，顾静冬就能想象得到当时场景的凶险，这时候，顾静冬倒是疑惑了，在她的想象猜测里，白明应该是跟她离婚后的哪一天，跟于静雯和平分手，之后她再正好去了云南，才有了跟她复婚的念头。
可是这样，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最大的疑问就是，当初白明为什么会选择跟她那么快结婚？
难道只为了方便找人照顾白小白？
顾静冬皱了皱眉头，心里直接否认了这个想法，潜意识里就特相信白明，相信他不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