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一夜,白明从禁区出来的时候,整个手臂都抬不起来了。
工作进展的不顺利,检测地雷炸弹的先进仪器来时途中,因为镇上地处偏僻,走错了路,生生又耽误了一天。
镇长在里面已经急的跳脚,吃的喝的基本都没有了,每家每户都被困在自己家里不敢动弹,好在大多数的人家当初铺筑了水泥院子,院子里还能有一点活动空间,不然人不被饿死,也可能就这么被活活憋死。
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就算是白明这样铁打的身躯,在出了禁区的时候,身形都忍不住晃了晃。
刘全余更是吃不消,指着几个小兄弟,强撑着精神说道。
“你们几个,把白队送去宿舍睡一觉,就算是给老子扛,也扛去!”
说着,扶着腰走了。
白明刚想说什么,想想自己现在的手,累的不稳,也确实不适合再继续操作下去,所以也没有坚持,随意的点了两个小兄弟说道。
“你们两个跟我去,其余的留下来等其他的需要,现场暂时交给瘦子来指挥。”
该交代的都交代好了,白明抬起手,看了看腕表,已经是夜半十一点了。
现场连接了几个大的路灯 ,把正在往前推进的一块地方照耀的宛如白昼。
白明最后看了一眼,扫视了一周,确定没有什么遗漏之后,往宿舍走去。
简单的冲了一把澡,白明看见那两个小兄弟还站在门外。
他走到门口,对着他们两个说道。
“你们商量回去一个,我睡到明早五点,留一个人来叫我就行。”
两个小兄弟点了点头,互相看了一眼。
白明说完,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了,整个人脱力一样,摔进了床铺里。
基地都是临时搭建的,也没有特别好的条件,就是铁皮棚子泡沫房,铁一张大铁床一个小柜子,就算是临时基地了。
好在,因为是新的原因,还算干净整洁,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味道。
白明头下面压着一个枕头,那是顾静冬一直用来垫在床里面的一块小靠枕,就两个手掌的大小,虽然是说的什么都不用带,但是想想,他还是悄悄的把这块小枕头带了过来。
上面满满都是属于顾静冬的味道。
这样的感觉,特别像是他那年刚来参军的时候,每天密集的训练,每每到了床上,就是恨不得浑身上下都不用动弹一下,手和脚都不属于自己的一样。
然而那时候,他没有属于顾静冬味道的枕头,只有一张小小的照片,宿舍熄灯还特别早,洗漱的时间久十五分钟,等排队洗好,上了床就已经熄灯了,借着昏暗的灯光,就能看见那张照片上的小轮廓。
其实不用灯光,白明也能清楚的知道,那张照片上的人具体长什么样子。
那时候还有点小孩子的感觉,高高的马尾,一脸的乖巧,圆圆的眼睛永远都是湿漉漉的,看人的时候带着三分倔强七分软绵。
白明这上半生,见过很多很多的人,男人,女人,老太太,小伙子,中年妇女,可是顾静冬那个眼神,那种奇妙的样子,只就这么一个人是这样的。
她的一个笑,就跟镌刻在心脏上一样,闭上眼睛,不用想,那个面庞就能从黑暗里跳进脑海里。
黄天在上,厚土在下,就这样的天地里,每一寸的微风,每一棵草木,都是一种见证,见证她顾静冬,是白明这辈子,唯一一个放在心尖上永远不能忘掉的人。
闻着熟悉的味道,白明闭上眼睛,睡的很沉,以至于之前叫他起床的小兄弟冲进门里的时候,他没有第一时间条件反射的从床上跳起来。
“白队白队白队……”
小兄弟特别着急,直愣愣的冲到了白明的 床边,伸手就要推白明。
黑暗里,白明突然下意识的抓住了小兄弟的手腕,一双眼睛缓缓的睁开,那一瞬间,拨开迷雾,亮的有些发光。
小兄弟一愣。
白明眨了好几下眼睛,只觉得浑身酸痛丝毫没有改善,反而越来越沉重,看见是认识的小兄弟之后,才松开了手,坐到了床边,捂了捂脑门,问说。
“时间到了么?”
说着,他看了看表,竟然才一点钟不到,算起来,他睡着也就两小时不到。
被白明抓了一下手腕的小兄弟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的说道。
“不是,白队,出事了出事了。”
小兄弟年纪很小,看起来是入伍第一年,没遇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很是慌张。
“说清楚。”
白明撸了两把头发,皱着眉头看向那小兄弟,这冷不丁的来说出事了,半天也没有说清楚出了什么事情。
这个地方即使是黑夜,气温也没有丝毫的降低,热的所有人都燥的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白明穿好衣服,顺手把有着顾静冬味道的小枕头也收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听着那小兄弟磕磕绊绊的解释。
原来是这个小镇上的人大家都人心惶惶,又在食物短缺的情况下,更是慌张了,镇长打电话,给隔壁镇子上的亲戚求救,就说让来瞧瞧,看看能不能送点吃的进来,一家人快饿死了云云。
结果这个镇子和镇长打电话的隔壁镇子常年保持一种联姻关系,说起来大多数都是亲戚,一听这样恶劣的情况,清点了十几个青壮,不由分说的就走了过来。
现在正在禁区门口闹着,要进去救人。
白明听了始末,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清楚情况了,由着小兄弟开车,没过多久就到了现场。
“都是你们这些人的不作为,几天了还没有把人救出来,没有吃的没有喝的,是想把我大伯饿死吗?”
“就是就是!”
还没到吵吵嚷嚷的地方,就听见一个男人对着小布丁大声的说话,那样子就好像是都是小布丁不救人一样。
“怎么回事?”
白明拨开人群,皱着眉头走了进去。
长时间没有得到休息,身体机能没有恢复过来,不止浑身酸痛的情况出现,就连头也越来越疼的架势,听着这些七嘴八舌的说话声,心里无端的起了一阵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