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K看顾静冬发愣,琢磨着顾静冬会不会伤心过度,轻咳了一声,试图提醒一下顾静冬。
顾静冬也确实被这声咳嗽拉回了一点理智,长久的沉默里,她突然转过头,对小K笑了笑,说道。
“我们走吧。”
“啊?就这么走了?一句话都不说?”
小K实在是不理解顾静冬的样子,大老远的,在这种草木皆兵的时刻跑出来,又什么都不说一下,也没有见一家死者的家属,就这么站着一会,突然要回去了。
“对啊,回去吧。”
顾静冬回答了一句,又侧头看了一眼林言的墓碑,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红了眼眶,但是又硬生生的把眼泪逼了回去,断断续续的说道。
“他没有在这里,他在怪我。”
“……”
这一句话,直接就把小K说的 炸毛了。
此刻虽然是夏天,白昼长,他跟着小越和顾静冬站在这里几乎算是半个下午,这会墓园里除了他们两个,没有其他任何人,顾静冬说这话的意思……
他年纪不大,难免的就想到了那些灵异志怪的场景。
夕阳西下,天色渐渐的暗了,他放眼看了一下墓园的四处,越来越觉得邪乎,就连看起来平常实际不平常的顾静冬,在这样满地墓碑的场景里,都越发的怪异。
顾静冬起先是没注意到小K 的表情,只是心里难过,又说不出什么话,干站着更是尴尬,再者,天马上要晚了,她还怀着孕,知道孕妇的禁忌,即使是迷行,她也要稍微注意点,想着,不如等头七的时候再来吧。
她说什么林言不在这里的话,纯粹也是安慰自己,加上自己迟到,迷信上说,头七就是回魂夜,林言回来的几率也更大一些……自顾自的想了一会,再看小K 的表情,他这吓的面色铁青,正一言不发的跟在顾静冬的后面,甚至有些哆嗦。
等到她反应过来她刚刚开玩笑的话吓到小孩子之后,连忙补救的跟小K 说了一句。
“你别那么严肃,没什么好怕的,这马上天黑了,想想周围这么多的人陪我们,你是不是就不怕了?”
她真的是想 安慰小K 的……也只是为了给小k壮胆,结果小K一个哆嗦,原本面色只是铁青,听过顾静冬这一句话之后直接就变成了铁黑,彻底从小K变成了小黑。
车没有停在墓园的停车场,还在另一边的一个小平地上,这会没人来墓园拜访,只剩下顾静冬她们的一辆车孤零零的停在那里。
小越没进车里,正蹲在车的旁边抽烟,他的身形跟白明有点相似,看着瘦,但是很是结实的瘦,人又比较高,此刻在昏暗的天地里遥遥一看,竟然有一点白明的味道。
顾静冬心头一跳,想起来了,再有两天,又能跟白明打电话了。
原本很是压抑的心口稍微好受了一点。
她没什么大志向,同时也是不贪心,以前能一两个月联系不到白明,这会一周联系着那二三十分钟,她就觉得好满足了。
小越见顾静冬过来了,连忙掐灭了烟头,从车旁边站了起来。
“于静雯她们早就走了。”
小越跟顾静冬这么说了一句。
顾静冬点了点头,拉开车门做到了后座里。
然后没关车门的时候,就听见小越对着小K的脑门上就是一巴掌。
“你小子,脸色这么难看,见鬼了?”
不提还好,一提小K 的脸色都快要哭了,哭丧着脸,苦哈哈的看着小越,弱弱的说道。
“越哥……刚刚……”
说了半天,他也不知道怎么描述心里的恐惧,再加上顾静冬这半个老大坐在后面,就更不敢说的了,憋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小越白了小K一眼,小声的骂了一身。
“瞧你那怂胆子,活人不怕,倒怕些死人来了,下次让少爷把你扔进坟地里一夜试试看。”
“别啊……越哥……”
小K的表情吃了黄连一样的苦涩,跟着小越上了车之后,还继续跟小越说话。
“越哥,你不会真的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少爷吧?”
“越哥,我真的有点怕,但是我会克服的……”
“越哥……”
“闭嘴,再说话我现在就把你扔下去。”
小越原本就是半开玩笑的意思,结果被小K几句念叨烦了,直接就不让他说话了。
小K果然乖乖的,闭上了嘴,一句话也不说了。
顾静冬知道小K 是被她吓到了,也怕小越真的较真,就说道:“小K是因为我的两句玩笑话,小越你不要动真的啊……”
“夫人,我知道。”
小越发动车,往市区开回,一边开一边继续说道。
“吓唬两下这小子,胆子这么小,以后怎么给少爷效力。”
说着,侧了小K一眼。
两人这一唱一和的,倒是意外的调节了气氛,顾静冬原本以为自己会大哭一场,她一天天脑子不清醒的,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大老远的跑来这里,结果还堵车迟到,还什么话也没跟林言说就要折腾着回去。
自己这个脾气性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作了。
这回去的路上,有这两个人几句话的调节,她心情也能稍微纾解一点 ,想了想,跟郝女士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晚上不去医院了,直接回家了,反正头上的伤口今晚不用换药,所以也没什么必须要待在医院里的必要。
至于白小白,他好养活,加上一早上起的实在是太早了,郝女士说吃完了晚饭,就一连的打哈欠,看样子丝毫不用人操心睡眠的事情。
顾静冬交代好了事情,挂了电话,跟小越说道。
“麻烦你给我送到家里吧,我回去拿点东西,明天再去医院。”
“好。”
小越点了点头。
郊外的人很少,更别说这大晚上通往墓地的路,更是连个人烟都找不到。
路灯一束束的打下来,从车的前挡风玻璃直直的往后坠去,恍然间有种光阴似箭的感觉。
这下午的两三个小时,就是须臾间的事情。
又或者说,这惶惶两三个月,也是须臾的事情,这两三年,这一辈子,其实不过也是白驹过隙,光影一场。
时间,向来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