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哗然一片,身后的几名神官们正在咬耳私语,我敛眉收回目光,捧着凉茶的喃喃道:“真有那么夸张么?”转眸去看长泽,他,果然和我猜的那样,充耳不闻,连多瞧一眼都没有。而良宵神君彼时也是托着腮打了个哈欠,我悄悄同良宵神君道:“你说,是哪位有本事的神仙给了她一副这样好看的皮囊,功德无量啊!”
良宵神君咬着扇子道:“这只是公主原本的容貌罢了,向来灵狐一脉的姑娘,就没有难看的,她遗传了她母亲的血统,生得美些太过正常了。”
“这样啊,那你喜欢这姑娘么?”我笑眯眯的问他,他拂了拂袖子,摇头道:“此类美色本神君早几万年便看遍了,不说说实话的话,本神君喜欢简单些的姑娘,容貌平平,性子也不必那么完美。她这样的美色,太过鲜艳,看一时还好,看一世,本神君当真会腻。”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追问道:“那你说,男人是不是都喜欢可爱温柔些的姑娘,像我这种整天喜欢玩闹,打架的姑娘,是不是活该打一辈子光棍?”
良宵神君握住扇子,正色道:“按理说,该是这样,可也难免会有些口味重的,像是他这样的。”扇子一指,指向长泽,我深吸一口气,“那你说,像九泽帝君那么位高权重的神仙,会不会就不喜欢我这样的。”沉下心再想想,“唔,其实我还可以再猖獗些,譬如杀人放火这件事我也没少干。”
良宵神君呛了口酒,摇扇子的动作大些,道:“本神君也不知,帝君他的口味如何,不过你且放心,咱们长泽神尊小心眼起来,可是抵得上十个子梨上神。”
这倒是个本事……我乖乖缩回头,继续吃茶。
“小女见过父君,见过三位神使。”公主殿下温柔且乖巧的同这畔屈身行了个礼,殿上那老上君满脸慈爱的同小公主道:“女儿免礼,来,快入座。”
公主殿下眉眼生花的迈着三寸金莲小步行去了对面空席位坐下,我抬袖遮住容颜,饮了口茶,暗自感叹自己命苦,目光落在面前的佳肴之中,正寻思着如何下筷子,却忽听身畔人浅浅道:“少吃些油腻,这野猪肉吃多了,容易不舒服。”
“野猪肉……”成功断了我正要下筷子的心,我抖了抖唇角,脸红道:“谁,谁同你说我要吃肉来着,我只是,看看!”
他握着银筷子将自己盘中一块嫩鱼肉夹给了我,“听说,你很喜欢吃肉,以前在瀛洲都是一日三顿伺候着。”
我一手握了根筷子,郁闷的叹了口气:“是谁告诉你的,是不是凌云那个挨千刀的?”
“哎,这事可不能赖凌云,凌云神官可是半句坏话都没说。”良宵神君玩味道:“这瀛洲的子民们,哪不晓得自族的小帝姬喜欢吃肉,无须询问,随处一听便晓得了。”
“我……有那么出名么?”愤愤的一筷子叉住了鱼肉,我深呼一口气,“其实,我也没有每日都吃,只不过……”
“你就是看看罢了。”长泽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颇为正经:“嗯,本座信……”
良宵神君亦是扬眉,晃着扇子道:“本神君也信。”
我再次被呛住,委屈的瘪了瘪嘴,埋头吃肉。
正席端坐的上君大人执酒盏与长泽嘘寒问暖了几句,后便提及到了他家小女,笑色盎然道:“下君此生便只有这一个闺女,小女她自幼患上这等病,下君也是为之担忧了整整两万多年,小女是下君的亲生女儿,日后必当是要承袭君位的,如今她的年岁也不小了,前几百年下君想要给小女召一王夫,可小女却碍于自己的容貌,拒绝了此事,这么多年以来,此事俨然成了下君的一块心头病,索性,福降云州,有神医至云州,替小女医治好了此病,所以下君想,三日后,为小女,绣楼招亲。”
“此事,甚好。”长泽指腹搭在杯盏上,淡淡道。老上君眯眼笑道:“届时,还需得几位上神能赏面前去,共享盛世。”
正在吃鱼的我,倏然被鱼刺卡住了嗓门,捂住自己的胸口半晌儿没喘过气来,“咳……”
良宵神君换了只手拿扇子,赶忙将桌上一盏茶递给我,敛眉道:“吃鱼还能被卡住?”
长泽转身扶住了我,轻轻给我顺着气,关切道:“先喝茶压一压。”
上君话音未落,见我卡住亦是敛住嘴角笑意,少不得关怀两句:“来人啊,快上茶,上茶。”又见长泽待我如此亲近,眉头一皱,询问道:“这位上神是上神您的?”
长泽给我顺气的动作顿了顿,启唇道:“本座的未婚夫人。”
“噗。”
一语未落,我又连茶一口喷了出来……
良宵神君这次,看的目瞪口呆,展开折扇尴尬的咳了声,虚笑的解释道:“让诸位见笑了,我家夫人向来不拘小节,哈哈,不拘小节……”
诸神官的脸黑了……
缓了一阵,总算是将那东西噎了下去,长泽见我缓了过来,便递了张干净帕子给我,让我自行收拾残局。复又同那上君道:“这时必当前去恭贺。”
所谓司法神官,原是天界为了督查下界生灵掌权者所设下虚衔,由九天上神所担任,虽是虚衔可也掌权,关键时刻,可替天帝陛下罢黜神官的官衔,若查到一族之君行为有所失德,亦是可直接下令惩罚,因此司法神官走到哪个族,便算哪个族倒霉。
席上我多是将目光的落在眼前那盘子野猪肉上,我在瀛洲的时候吃过猪肉,不过那些是凡间圈养的家猪,听说野猪肉更有嚼头一些,可惜洛子枫不让我吃,说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云云。于是这野猪肉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但,任凭垂涟三尺,也不能让自己丢了脸面,说好能忍住,就要忍住!
“小女敬上神一杯,上神远道而来,着实辛苦了,此酒乃是八百年佳酿,入口微甜,很是解乏。”不知何时,那美人儿已身子婀娜的行到了长泽席前,执着酒盏,细语温存,含情脉脉。
长泽起身,单手握着酒盏冷淡回道:“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