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可惜了,这里是逆世境,所有的一切都与现实恰恰相反,你越是喜欢一个人,便越是要不得已负了她。”小鹦鹉知道的,貌似还挺多。
我回过心神,低声问道:“你的意思是,他注定和陆夫人,无法在一起么。”纵然现实中他们白头偕老,可这幻境中,拆散一对人,太过狠心。“怪不得陆夫人会死,我们这样骗他,会不会不太好。”
小鹦鹉一本正经的摇头道:“不不不,这是你和长泽主人两个人的劫,只有陆夫人死了,你才能顶替她的身份,换而言之,这整个幻境里,每个人都是傀儡,陆夫人的那只傀儡,生来就是为了等待你的出现。”
“你可不可以,说简单一些?”越听越迷糊,我却还想听下去,这些事情,长泽都从来没有和我说过。
它摇头晃脑娓娓道来:“逆世境,顾名思义,便是按着中术者的前尘往事所编织的阵法,这种阵法不但会让中术者再体会一次前世的生离死别,还会加大力度,狠狠折磨,好的变成不好的,不好的也会变得更不好,总之此法最终的目的便是将中术者困在无尽的痛苦中不可自拔,可谓,手段相当狠毒。这幻境中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他们只是造界者的傀儡,但这些傀儡又继承中术者的记忆,所以他们的感情都是真的。”
“你说这里是因着中术者的记忆幻化而来,可我的记忆中,没有这些人啊。难道是长泽……”我踌躇了一阵,摇了摇头道:“也不对啊,长泽他和凡人有什么关系。”
鹦鹉颇为无奈的扶额:“这个这个,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也许就是主人口中所说的天机,天机不可泄露,逆世境做起来是个很折损阴德的事情,也不晓得这是哪个倒霉玩意干的!”
又是天机,上一次子梨上神同我谈论天机的时候,我掉进了玉梨的坑,这一次,难道是老天注定我要掉进这个陆世安的坑里?
陆世安,这个名字,我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小桃晚些时候给我送来了饭菜,看起来这小丫头还挺开心的,我端着碗咬住筷子看她,她正端端正正站在我面前满面春风,一昂头见我盯着她,便羞涩的低下头懦懦道:“夫人总是这样看着小桃做什么……”
我慢悠悠的夹起了一根青菜塞进嘴中,阴森森道:“面若桃花,应是有喜事,快来同我说一说,有什么事情让你如此魂不守舍。”
小桃连忙道:“冤枉啊,少夫人您冤枉小桃了,小桃哪里有什么喜事,只不过今日少爷唤了小桃过去询问夫人起居之时提及到了小桃的家人,夫人也晓得,小桃自幼就被卖进了陆府,无父无母的,也不记得自己的家在哪,父母在何处,上次管家无意在少爷面前提到了这些事,少爷便派人去追查,说小桃的爹娘尚且在人世,只不过如今在江南老家,爹娘已经收到了书信,说是下个月就来京城核实小桃的身份。”
“你爹娘要来了,是该欢喜欢喜。”我同小桃招了招手,示意她坐过来,这小丫头在我初次醒来时还不大适应我同她这样亲近,也不敢与我同坐,我几次要她陪我一起吃饭,她都坚决不干,好不容易逼得她乖巧些,如今只敢坐着同我说话,我继续追问道:“可有说你爹娘是何身份,可是确认下来了?”
小桃点头温顺道:“管家说他们就是我的爹娘,我爹娘他们原本也是江南一处简单人家,家中有一个兄长,还有一个小妹,良田四亩,倒是也不缺吃穿,我是很小的时候在街上玩闹被人拐走的,后来是陆府老夫人买下我的,我很小的时候就在陆府,至于从哪里来的都记得不清楚了,老管家倒是记得,当时他买下我后听说,我家原本就是在江南。”
“那你岂不是,要等你爹娘来接你之后便要走了?”我不知该为她高兴还是该为自己伤心,索性整个府中便只有这一个丫头与我投缘,她若是走了,谁还能陪我说话。
小桃听到如此也有些伤怀,看着我真诚道:“少夫人,小桃舍不得离开少夫人……”
我温和的揉了揉小桃的脑袋,忍住心下的不舍安抚道:“小桃,你乖一些,能寻到自己的爹娘,是好事,至少你不用在这陆府中做下人了,小桃,听话,回去之后若是思念我,就常常给我写信便好了。”
她眼角有些潮湿,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好。”
陆府中的夜比往日寒了许多,小桃伺候我用罢晚饭后便命丫头们提水给我准备沐浴,彼时我褪下了身上的衣衫靠在木桶之上,小桃揣着小花篮子给我往水中添了几片花瓣,拢开我肩上的长发后,胳膊上的那两朵海棠花愈发灼目,小桃见状的反应倒让我很是诧异,拾了两片花搭在海棠花上,遮住了痕迹。
我拧眉道:“你怎么不问这海棠花从哪里来的?”
小桃浅浅一笑,嘴角梨涡甚是可爱,“夫人以前洗澡都是不允奴婢们伺候的,小桃听说夫人胳膊上的伤疤乃是为了救少爷所伤,这道伤疤虽然被海棠花遮住,但却是夫人心尖的痛,夫人一定不想瞧见,小桃就先将伤疤遮住,免得夫人难受。”
原来是这个道理,我胳膊上的伤疤,在这里原来是陆夫人为了救陆世安所致,但,实际上这道疤连我自己都忘记了从何而来,只知道六万年前我从人间回瀛洲之后就有了,也许是我贪玩再哪个地方划伤的,伤的太重,疤痕便一直没有痊愈,后来是我央朱雀给我想法子,她便想到了用花来遮住伤疤。
我靠在浴桶中,颓废的昂头看天,小桃给我擦拭着肩膀上的水渍,篮子里的花瓣都用完了,她只好先拎着篮子出门再寻一些:“夫人,小桃去找姐姐们再要些花瓣,一会儿便赶回来。”
我允了,“你去吧,我自己再泡上一会儿。”
屋内水雾缭绕,帘幔比风吹的厉害,小桃小心翼翼的出了门,顺手将门给掩上。
我撩起了一碰水洗脸,拾起一旁的玉簪子简单的将头发给挽了起来,可是挽着挽着,便听见门外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我簪好了头发,回首去看那帘幔外的影子,皱眉道:“野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