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海浩浩,我携着朱雀回府时正路过一处亭子,亭子地处隐秘,周围草木深深,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此处亭子往日不见有人,今日良宵心情好,就约了长泽来亭子这边解一种阵法,我站在一棵柳树下,垂柳遮在眼前,我抬手拂开,正想上去寻他们,可却听良宵神君低头凝声道:“当真不将这件事告诉绾兮殿下么,殿下与帝君的事情,迟早是要办的,九泽神宫也是要回的,她在,殿下看见了,必定心里不好受。”
我听见他的话,动作顿了顿,心里莫名惶然不安,长泽拂袖解了一个法阵,沉声道:“本座知道当年伤她太深,但本座欠下的,迟早要还给她,本座并非存心欺骗小绾,只是本座害怕,若连那件事她也知道,本座就再也挽留不下她了。”
良宵神君侧容,依旧低着声:“可这样对殿下,她若知道,恐怕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所以,不能让她知道,本座会吩咐人,不日将她送回木族,就让小绾以为,那件事早已结束。”
扶着柳树的手不自觉收拢,我惶惶不安的转过身,大步离去。朱雀见此场面便默然追随我而来,他究竟骗了我什么,他究竟,还有多少事情,我不知道。
无意间听见的几句话,若换做之前,我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可直觉却是告诉我,那些事情一定很重要,要不然,他怎会这样小心翼翼。
朱雀伺候了我六万年,我心中所想的,她大约都能猜出个两三分,立在我身后问道:“不如属下这就去神宫查探一番,看看神宫里,究竟藏了什么。”
“不要。”我心慌意乱的阻止她,摇头道:“别去,我只是有些不安心罢了,长泽,他骗我或许也是为了我好,其实他说的对,有些事情,我不知道最好,即便是知道了,我也想他亲自开口,告诉我。”
“君上……”她欲言又止,待还欲开口的时候,原本伺候在云雀公主身畔的丫鬟却突然匆匆赶来,气喘吁吁道:“神官大人,不好了,上君派人来朝九殿将公主捉拿去了。”
“捉拿?”我诧异道,她着急点头,吐字也有些模糊:“是,上君忽然大动干戈来派人将公主殿下带了过去,奴婢怎么拦都拦不住,前来奉命行事的神官,正是伺候在上君身边的大人,奴婢害怕公主触怒上君,还请神官大人救一救我家公主。”
传闻上君独宠这个女儿,可今日怎会用如此猛烈的法子捉拿云雀,除非,是他知道了云雀怀孕的事情。
我同朱雀嘱咐道:“我先去大殿,你现在去寻子虚公子,让他先想想应对的办法,以防不测。”
阙自南的手段高明,云雀躲在这里都能查出马脚,看来他在朝九殿设下的也有眼线。
朱雀奉命前去找子虚,我便随着小宫女一并赶去了王宫正殿,一路上片刻都不敢耽搁,然行到王宫正殿前,那两名侍卫倏然挡在了我和她的面前,拱手敬意道:“拜见神官大人,上君在殿中商议族事,暂时还不方便见神官大人。”
我瞧了眼紧闭的大门,只好先压沉了声音稳重道:“烦劳禀报上君一声,就说本君有要事求见。”
两名侍卫为难的互相瞧一眼,拱手无奈道:“上君已经下令,今日不见任何人,神官大人不如,择时再来见上君。”
我等不得与他们闲聊了,抬高音量道:“你放肆,本君乃是奉天帝之命前来巡视的司法神官,如今倒是连见你们上君一面都不行了?若再不让开,本君就要不客气了。”
两名侍卫依旧拦着我不让进门,我无计可施,只好祭出了玉扇,扬扇便将那两名侍卫给扇出几步开外,不等我走近大殿,宫殿两侧立即涌上了大队兵马,皆是执着刀刃,神官大人从殿后现身,恭敬且有礼的同我拱手一礼:“上君在殿中商议要事,还望大人恕罪,待君上商议完大事之后自会同神官相见,私闯一族神殿是重罪,还希望大人能够体谅下官等。”
“商议大事?神官何须同我打哑谜,云雀呢,你们对她做什么了?”我怒问道,拂袖收回了扇子,方才动用法力已牵引了伤口,如今还有些痛感。我自知当下我身负重伤体力不支,与这群人,硬拼是不划算的。
神官那厢站在台阶之上,负手敛眉道:“公主是上君的亲生女儿,上君当然不会让公主受苦,只是想证明一件事情罢了。神官虽是九重天派遣来的神使,可这到底是上君的家务事,大人你不便插手。”
“你!”理都被他占了去,我哽住,不安的看了眼殿门,云雀如今也不晓得如何了,他爹当年连他母亲都能杀,何况是云雀……大不了,只有闯进去了。暗暗握紧了折扇,我正要运起灵力与这些人争一个胜负,手腕之上 却蓦然多了道力度,我诧异的转头看他,来人压下了我手上的灵力,温润道:“他说的对,纵然你与云雀的交情好,也不能干涉人家的家务事。”抬起清澈的眸子,眸光落在墨衣神官处,淡然道:“拙妻顽劣,惊扰了上君,本座这就带她回去。”
长泽虽然没有同那些人暴露过自己的身份,可是上君他好歹也算阅人无数又怎么会察觉不出长泽身份特殊,长泽亲自出面,就算我真的闯了进去,上君也不能拿我如何。
“长……”
他握紧了我的手,同我柔和道:“本座寻到了你喜欢吃的糕点,本座带你回去尝尝。”
原本挡在我身后的侍卫见他带我走,皆是让了一条道出来,他面色不改,眸眼里分明是没有半点起伏,却能令人瞧着不由敬畏,我木木讷的跟着他走,直至彻底离开了雀族王宫正殿,他才停下了脚步。
我哽哽咽咽道:“我方才,是不是太冲动了?我……”
“早便听说,本座的小绾为人仗义,今日一看确然如此。”掌心柔柔贴在我的容颜上,他轻道:“云雀的事情,我们的确不可插手过于频繁,一族兴亡冥冥之中早便有定数,她是阙自南的亲生女儿,阙自南不会对她如何。”
“我只是担心他对云雀腹中的孩子下手。”我拉住了他的手,他负袖道:“若本座猜得没错,他不会对孩子下手,反而还会多加照拂那个孩子。”
“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