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完会议,季少宁揉了揉有些发涨的双眼,缓步走下楼去,给自己倒了杯水,静静的靠在冰箱上。
顾安安,这个家伙什么时候才能再上线?
“少宁,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厨房的灯忽然被打开,他有一瞬间不太能适应这亮光。
这么久以来,他习惯把自己隐藏在暗处,因为他生命中的太阳,已经躲在了迷雾后面。
季少宁放下水杯,走过去,双手搭在面前穿着睡衣,搭着披肩的女人肩头:“妈,您怎么起来了?”
季夫人这几年来消瘦了许多,精神也不如以往那么好,眼神里的锐利都不似从前。自从老季总离世之后,她好像整个人都飘飘忽忽的,每天养养花,念念佛,其他的什么都不太关注了。
“我睡得浅,听到厨房有动静,想着大概是你还没睡,就过来看看。”季夫人拢了拢披肩:“少熬点夜,这几年季氏你管理的很好,你爸泉下有知,也会很欣慰了。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你的身体。”
“妈,你放心,我很好,倒是你自己,每天吃的太少了,我给你热一杯牛奶吧,喝了能睡的好一点。”季少宁淡淡说道,转身走向冰箱。
“不用了,现在也不想喝,我去睡了,你也赶紧睡。”季夫人阻止道,然后幽幽的转过身,往自己房间走去,可是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少宁啊,你自己的事情,也该上上心了,一直这么单着,也不是回事……当初,是妈瞎了眼,相信了席雨薇……”
“妈,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你赶紧去睡吧,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的。”季少宁忙说道,扶着季夫人,把她送到房门口。
“那,我去睡了。”季夫人低低的叹息了一声,走进房间。
季少宁帮她关好门,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然后上楼往自己房间走去。
他拿出手机,点开日程表,看着上面的标示,那是前两天徐佑谦告诉他的,明天,是席双江假释的日子。四年了,他十年的牢狱,居然因为身体原因和在狱期间表现良好,提前六年获得假释。
季少宁握紧了手机,冷漠的眼神里有一丝恨意,席家父女,让他家破人亡,气死了他的父亲,还还得他和顾安安分离这么久,还有他们的女儿可心……
四年牢狱,太少了,太不够他赎罪了!席双江当年为了保住自己女儿席雨薇,把所有的罪责都揽上身子,让席雨薇得以脱罪,她处心积虑,却居然安然无事。
事后他也找过席雨薇,可是似乎席双江早就为她铺好了后路,她如同没有存在过一般的消失不见,让他即使想找她算一算账,也无从下手。
现在,席双江出来了,那么,他一定会去找席雨薇,这笔帐,的确应该好好算一算了。
第二天一大早,季少宁就叫醒了还在睡梦中的徐佑谦,两人一起开车前往京郊的监狱。
徐佑谦委屈的打着呵欠,哀怨的看了看自家老大,他似乎精神不错嘛,半夜把他们捞起来开会,然后一大早又让他来开车,呜呜呜,他的命好苦,最近是不是可以考虑休个年假什么的?
“你是想休年假了吗?”季少宁看着ipad上的一些资料,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就说中了徐佑谦的心事。
“老大英明!”徐佑谦立刻双眼冒爱心。
“没问题,你现在立刻马上就能休……”季少宁缓缓的说道:“据我所知,最近季若晴好像计划去海岛潜水,要不要我帮你跟她联系一下……”
“老大,我这么爱工作的人,怎么可能想休年假呢?您想太多了,我绝对没有这个想法,我热爱工作,如同热爱生命!”徐佑谦立刻煞有介事的起誓。
季少宁终于抬了抬眼皮子,看向徐佑谦,看得他心里毛毛的。
“有意思吗?”季少宁突然问道。
“呃?什么?”徐佑谦不解。
“你对季若晴的态度。”季少宁关掉Ipad的屏幕:“徐佑谦,别让自己跟我一样后悔莫及。”
徐佑谦想反驳,张了张嘴,却像是被整个的鸡蛋堵住了嗓子眼,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扭过头,专注的开车,可是嗓子里的那颗鸡蛋却渐渐滑进心里,上不上,下不下的,哽得更加难受。脑海里,她的喜怒哀乐爱恨嗔痴不断闪现,害他开车都不能专心了。
季若晴,你个祸水!徐佑谦在心里狠狠的喊了一句。
经过四十多分钟的高架车程,车子稳稳当当的停在了京郊第三监狱门口。
犯人们假释一般会在九点半左右办完手续然后出来。季少宁看了看手表,八点五十分。
“宁少,我们在这里等着,要怎么做呢?”徐佑谦好奇的问道:“难道要跟踪他,然后找出席雨薇的下落?”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觉得,他已经没有机会东山再起了?”季少宁露出一丝嘲弄的笑容来:“他这么贪心,怎么可能安于平庸?只要他再出手,一定会有犯错的时候。”
“那我们今天来,不会是真的来接他出狱的吧?”徐佑谦还是不明白。
“不给他一点刺激,怎么能让他急于求成,尽早犯错呢?”季少宁说着,监狱的门缓缓开启。
果然,席双江穿着入狱时的那套西装,神色有些凄凄然,背部佝偻的慢慢走出来,似乎是还不能适应高墙外的开阔,愣了愣神。
季少宁拉开车门,气宇轩昂的走向他,他眯着眼睛,见来人竟是送他入狱的季少宁,浑浊的双眼中闪出一丝狠厉之色。
“席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季少宁懒洋洋的说道,双手插在裤兜里,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礼貌气息。
“季总真是说笑了,我这个样子,能叫别来无恙?”席双江用手抹了抹发白的头发。
“也对,现在席家什么都没有了,连席老先生唯一的女儿都不知去向了,真真是孤家寡人一个,怎么能别来无恙呢?”季少宁对他的称呼都从席总变成了席老先生,让席双江脸色煞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