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六长路(四)
花开红尘2019-03-15 19:153,066

  歌声的魅力,源于动情与动心。

  “我,我想起了那一曲《牵手》”梁明远眨了眨眼,这样说道。

  “《牵手》?”何海娟微微低了一下头之后,接着说道,“嗯,很深情的歌,唱吧。”

  那慢慢远去的汽车的声音,就是“前奏”了;而那渐渐冷清下去的街道,就是这一曲《牵手》的背景与舞台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以轻缓的步子为节拍,梁明远唱了起来:

  因为爱着你的爱,因为梦着你的梦。

  所以悲伤着你的悲伤,幸福着你的幸福。

  因为路过你的路,因为苦过你的苦——

  偷眼看时,何海娟的步子,越发小了起来;再过片刻,随着脸上那一片红晕的飞过,那脚步停下了。梁明远也下意识地收起脚步,那歌声,依然清泉般汩汩流出:

  也许牵了手的手,前生不一定好走。

  也许有了伴的路,今生还要更忙碌。

  所以牵了手的手,来生还要一起走。

  所以有了伴的路,没有岁月可回头——

  歌声停下之际,四下里一时出奇的宁静;而那一缕清风,依然伴着那歌声,萦绕在两人的眉宇之间,以及耳畔、心田!也不知什么时候起,梁明远惊觉,自己的左胳膊上,已然环绕起一双手来。一时半会之间,他也想不起要说些什么,只是露出了一丝欣慰、自豪、幸福的微笑。时间,霎时就像是凝滞了。好一阵子之后,才听何海娟这样说道:“明远,要说嗓音,你自然比不上那些歌手;不过,那情感,倒是丝毫不输给他们啊!”

  梁明远淡淡一笑:“有你在身边,我,我就唱出自己的深情实感来了——”

  “得了吧,”何海娟伸出食指,虚点了一下对方的鼻梁,“这么经不起夸奖的。”

  梁明远左脚缓缓移出半步,轻声说道:“海娟,时间不早了,走吧?”

  走出几步后,何海娟将自己的手从对方胳膊上拿了下来,顺手理了一下那柳絮般的发梢,边走边说道:“是啊,是该回去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梁明远感慨道。

  “哦,你是不是在想,”何海娟边走边说道,“要是时光能够倒流,那就好了?”

  略作思忖后,梁明远这样回答:“时光倒流?我,我倒不想了——”

  “为什么呢?”何海娟不解的问道。

  “要是时光会倒流,那个前世的故事,就,就要重说一遍了——”

  “哦,还有,那一巴掌,又得重挨了。”何海娟说着,眉毛向上扬了扬。

  “我,我在想,时光一直向前的话,今天晚上,说不定能够做个好梦。”

  “哦,听你这样说,我,我也想做个美梦了——”何海娟接过他的话。

  “人,人的这一生,做梦的时间,也不少啊!”梁明远感慨道。

  “是啊,特别是像你这样的人,连大白天都做梦——”

  “做点梦也好,要不,那时间,就白白溜走了——”

  “原来,你,你是这样珍惜时间的。”

  “珍惜时间?”梁明远接过话,“那倒不见得,有时候,做不做梦,做什么样的梦,我,我也管不了啊!”

  “不过,现在的脚步,你还是管得了的。”

  就这样,两人边走边闲聊着。

  再过了一阵子,那前往厂区的路口,也就是数十米之遥了。也就在这时候,望了那路口一眼之后,何海娟停下了脚步;接着,又四下里张望了起来。

  这样的举动,自然逃不出梁明远的眼光。稍一思忖之后,他吸了一口气,再这样说道:“海娟,到我家坐坐,怎么样?”

  “哦,豪宅,倒是听说过几次了,就是没机会去——”何海娟说着,左脚伸出了半步。

  “好,那,那就去看看吧?”梁明远说着,在前面引路。

  几分钟之后,两人来到了那套房里。

  在客厅里打量了一阵子之后,何海娟这样说道:“怎么,怎么这么简单的?”

  梁明远自嘲道:“这些天,也,也没多少心思,想着去布置一下——”

  何海娟点了点头,接过话:“嗯,再过一段时间,大概,大概你就会有心思了——”

  “到时,到时再说吧。”

  “要是我有这样的一套房子,就是点蜡烛,我也要把它,布置得漂漂亮亮的——”

  “是啊,”梁明远接过话,“有了自己的窝,真好!”

  “只是,不布置好一点的话,倒,倒真像——”何海娟这样说着。

  梁明远体会出来,那没说不口的,就是“狗窝”二字;于是,他淡淡一笑:“管它什么窝,只要是属于自己的,就好——”

  “嗯,够你美滋滋一阵的了——”何海娟说着,转了转身子,“哦,有水吧?”

  “哦,我差点就忘了,”梁明远歉然一笑,“只顾着说话,忘了倒水了。”

  看着对方喝了半杯开水之后,梁明远这样说道:“海娟,灯全亮着,你随意看看;我,我在这沙发上,先抽上一支烟——”

  “好吧,你先坐一下,我随意看看——”何海娟说着,四处打量起这房子来。

  梁明远微微闭着眼,让自己的思绪在烟雾里飘荡着:这房子,虽说不足一百个平米;不过,要是仔仔细细看上一遍,也够她看上好几分钟的了。哦,以前,左秀霞对这房子,一向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这样看来,左秀霞最终离开我,也不算是什么太奇怪的事情。因为,这样的一个空间,并没有真正进入她的内心。换句话说,从装修好到现在,这房屋,其实一直就没有女主人!说起来,它,它只是我的栖身之处。

  那么,此时此刻,正在仔细打量着它的何海娟,会成为女主人吗?

  或许,会吧?如今,我和何海娟之间,那不可逾越的鸿沟,早已不存在了!只是,如果把握不好的话,她有可能认为,我这是在挟房自重,在向她施恩示惠。其实,我,我并不是那种将房屋当筹码的人啊!那么,怎样才能使她容易接受呢?哦,那一记耳光,倒应视作前车之覆。因此,我真正要弄清楚的,就是,现如今,她在想些什么?对了,返回的路上,当我唱起那一曲《牵手》之时,她是动了感情的了。这样说来,那“修成正果”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哦,一支香烟快燃到尽头了,她为什么还不过来呢?看得这么认真,看得那么细致,意味着什么呢?或许,她也是有想法的,只是,还没有合适的时机?当然,有一些话语,还得要我先说。当然,有这样一个好条件,那就是,明后两天不用上班。也就是说,时间,有的是。恋情,时间上的行为艺术?以前,跳舞的时候,我的把控能力,也还可以。眼下的这一切,何尝不是一次人生的盛装舞会呢?来世什么的,不必多想;今生今世,才是我们所能真正把握的。好几年前的优柔寡断,险些葬送了这段情缘。如今,我还能再次错过吗?现在,我们不欠别人什么了。一层窗户纸,哦,就那么一层窗户纸了。好事多磨?好几年时间过去了,就算是那铁棒,也该——“明远,我,我看完了——”何海娟的声音,就这样打断了梁明远的漫天思绪。

  “哦,看完了,怎么样呢?”梁明远这样问道。

  “还可以吧,生活设施,也算一应俱全了——”何海娟似笑非笑的说着。

  “我,我住过一段时间了——”梁明远这样说着。

  “是啊,这样好的房子,是该长住的。”何海娟接过他的话语。

  “房子,就需要有人气——”

  “是啊,人气,蛮重要的——”何海娟说着,看了一下手机。

  梁明远心头一怔:手机,最常用的两个功能,就是拨打接听电话,以及看时间!此时此刻,她自然不是在拨打或接听电话。看时间,意味着什么呢?这样想着,他站起身来。

  何海娟向大门口望了一眼,接着,又转过身来,看了看天花板之后,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对方身上。梁明远霎时掠过这样一个念头:哦,海娟,你是在说,现在,要回去了?是啊,好几个小时之前,我带着你,到外面走了一大圈;如今,也该有句话了。

  想到这儿,梁明远凝望起对方来。

  何海娟的目光,也正停留在他的眉宇之间。显然,她在期待着某句话。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梁明远淡淡一笑,轻声说道:“海娟,你,你真的要走了?”

  何海娟似笑非笑的说道:“我,我就等着那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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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下香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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