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七山重水复(二)
花开红尘2019-03-15 19:153,057

  “不,不会的!就算是牡丹花下死,我,我做鬼也风流——”

  “阿海,不准说‘死’字——”左秀霞说着,那只白玉般的右手,掩住了对方的嘴巴。

  于是,相似的一幕,沉沉夜色中,再次上演了;只不过,左秀霞身边的人,换作了阿海。

  第二天上午,阿海提着一只公鸡,和左秀霞一起,大包小包的,来到了那屋檐下。

  大门打开后,左秀霞的母亲,阴沉着脸,就像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天上的乌云,冷冷的,上上下下町起这阿海来——

  目光有重量、有刺,阿海就像一块橡皮泥,霎时像是被压弯,变小了些许。

  只是,这家伙到底不是初来乍到,双脚下意识地抖动了一下,就抬起头来,迎接那目光的扫描、“检阅”。左秀霞的母亲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干咳了一声后,这样说道:“阿海,你,你也不是第一次到我家来了;那规矩,不用再重复了吧?”

  “伯妈,放心吧,那规矩,我记得——”阿海这样回答。

  这家伙,说“伯妈”一词的时候,将“伯”字说得很轻,在听着耳里,似乎就是只说了一个“妈”字!果然,左母立刻变得和颜悦色起来,接着这样说道:“好,记得就好;好,阿海,先进家,先吃饭再说——”于是,在左秀霞欣慰的微笑中,那家伙走过那屋檐,缓缓步入那大门。厨房里,餐桌上的热气,正轻雾般缭绕着。左秀霞的父母,左秀霞,阿海,随即围着那桌子坐下。饭菜所冒出的热气,慢慢变淡了;于是,四个人的笑容,越发清晰起来,像带露的玫瑰,像雍容华贵的康乃馨,像秋天枝头上的红柿子,像清风中起舞的小草!那不时响起的碗碟的轻微的声音,就像是在为这盛宴伴奏。(此时此刻,画面渐渐淡去,不过,梁明远那梦呓似的絮语,依然在心间飘荡着)哦,其乐融融的一家人。不错,是一家人。在那前世里,阿霞与阿海,本来就是一对儿!如今,他们只不过是沿着那冥冥之中的“指引”,圆梦而已。或许,对于阿海来说,“人家屋檐下”将不再是什么问题,因为,和我相比,他有着更多的隐忍与包容。哦,好几十分钟之前,左秀霞与他并肩同行,一路上喁喁细语,不是很清楚了吗?有人说,婚姻其实就是找一双适合自己的鞋子。这样说来,无论是阿海还是左秀霞,那双“鞋子”,都是找对了!因此,对于他们那并肩同行的身影,我应该报以深深的祝福。如今,几十分钟之后,在这列车上,我身边的——“哦,明远,先喝一口水吧?”何海娟的声音响起。

  梁明远点点头,接过瓶子,扭开瓶盖,喝了一大口水。

  “明远,刚才你是不是又做梦了?”何海娟这样问道。

  梁明远讪讪一笑:“梦,倒是没做,只是打了一个盹——”

  不置可否的望了对方一眼,何海娟这样说道:“这样也好,好梦留着夜晚再做。”

  “我,我想清楚了,”梁明远缓缓说道,“那天造地设天作之合什么的,很有道理。”

  “是啊,如果没有道理,他们怎么会走到一起呢?”何海娟这样说道。

  梁明远听出了对方的言外之意,顺势说道:“是啊,有情人终成眷属,就像我们——”

  何海娟轻轻推了他一把,笑靥如花:“那,就要把路走好了。”

  “哦,回到你老家了,你,你有什么安排呢?”梁明远转了个话题。

  “我,我能有什么安排?”何海娟缓缓说道,“先休息一晚,第二天到龙江边看看;接下来,四处走走,最好去一趟下枧河——”

  “嗯,主意不错。”梁明远附和道。

  “是啊,在梦里,你和我都梦见了那部《长生诀》,”何海娟接过话,“明天上午,不到河边走走,还真有点不甘心啊!”

  “以前,我在河的北边,你在南边,中间有一座桥——”梁明远这样说道。

  “哦,这样说来,那座大桥,还真是你的鹊桥了?”何海娟微笑道。

  “不过,第一次在舞会上遇见你,可是在桥的北边——”

  “哟,这样说来,如果当初我不到那边去,就不会遇见你这家伙了?”

  梁明远淡淡一笑:“过都过来了,哪有后悔药?”

  “后悔药没有,预防针,倒是有的——”何海娟微笑道。

  “海娟,有你在身边,我就不去再想什么了——”

  “那,这句话,你可要记住哦。”

  隆隆西去的车轮声中,两人一路闲聊着。

  第二天上午,按照计划,两人来到了龙江河北岸。

  这龙江河,大致是东西流向,就像一条玉带,将宜山城区分为南北两半。站在岸边,望了望那浩浩东去的河水,何海娟这样说道:“明远,当年,那建文帝真的来到这河边?”

  梁明远眨了眨眼,缓缓说道:“从常理上看,建文帝由北逃往南,因此,如果曾经到过这儿,也算是正常的——”

  “那,我们就四处找找吧?”何海娟说着,自西向东缓缓走去。

  “当时,应该还没有这样的大桥——”望了龙江桥一眼后,梁明远这样说道。

  “你,你的意思是——”

  “我,我这样想,这里河面比较宽,按照当时的造桥水平,恐怕还难以造出像今天这样坚固耐用的大桥来。要有桥,恐怕也是一些浮桥。因此,来到北岸后,建文帝可能会这样想,陆路上人多嘴杂,还不如就此坐船顺流而下——”

  “所以,你不到南边去找——”何海娟这样说道。

  “是啊,到过南岸的可能性,不会很大——”梁明远说着,仔细地看起北岸的石壁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应该多看看那些比较开阔的地方——”

  “开阔地?为什么呢?”梁明远追问道。

  “要坐船,首先要找到水码头;不然,人家的船怎么靠岸?”何海娟回答道。

  “嗯,有道理——”梁明远说着,脚步也缓缓东移着。

  几分钟之后,两人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眼前的这一大片地方,临水之处,地势就如一个草坪,此外,自北向南,有一条小路,直抵岸边。相视一笑之后,两人就弯下腰,弓着身子,四处寻找起来了。过了一阵子,梁明远发现水码头东北侧的一块石壁,颇为奇特。在一般情况下,是比一般是高低不平的,而这块石壁,倒像是一个竖放着的桌面。凝神片刻后,他走到石壁前,捡起地上的一根枯枝,轻轻扫起那石壁来。随着那尘埃、浮泥的纷纷飘落,石壁上隐隐现出纵横纷杂的痕迹来。两人见状,又惊又喜,拂拭得更为小心谨慎了。再过了一阵子,石壁上终于显出了这样两行字:

  檐下北燕振翅起,

  陌上南僧别庙時(时)。

  看到对方惊喜若狂的样子,何海娟问道:“明远啊你,你,你这么高兴的!这,这两行字,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皱了皱眉头之后,梁明远缓缓说道:“看来,当年建文帝的确来过这里。那‘檐下北燕’,指的就是朱棣,当年他被封为燕王,就是现在的北京一带。第一句说的是燕王起兵造反,就像一只燕子,从北边飞来——”

  “那,那第二句呢?”何海娟插话道。

  “这第二句嘛,说的就是建文帝本人。当年,他逃出皇宫时,是出家人打扮,因此,自称‘陌上南僧’,‘别庙’,就是离开皇宫,告别宗庙的意思——”

  “那,走就走了,他为什么还要留下这两行字呢?”

  “当年,建文帝才二十多岁,血气方刚,他想,有朝一日,朕,还是要回来的——”

  “嗯,有道理!再怎么说,他都比他叔叔朱棣要年轻。”

  “嗯,那就四处找找吧?”梁明远说着,就拿起一根枯枝改装而成的小木棍,就近翻番找找起来。何海娟也学着他的样子,开始行动了。

  其实,那两行字只是说,当年建文帝曾经从这儿乘船而下,远走江湖;至于那部《长生诀》什么的,却是只字未提。因此,两人的这一番寻找,依然是——

  秋阳高照之下的龙江河北岸,两个年轻人正忙着那一番找寻。

  四个圆睁着的眼睛,两双东扒西挑的手儿,两个时起时伏的脊背:那几十分钟的时间里,石头背、石头缝、藤蔓间,顿时被翻了个重见天日。好一阵子之后,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腰背,梁明远这样说道:“海娟,算了吧,今天,不用再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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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下香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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