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万志富带着几分迟疑与惊愕,这样说道,“你真的想知道?”
听万志富这样一说,我心头一怔: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呢?或者说,会不会勾起他某些伤心的过往呢?这样想着,带着一丝歉意,我这样说道:“哦,如果不便开口的话,还是不说了吧?”说着,我稍稍的低了一下头。
(看到这儿,梁明远暗自想道:的确,又有这样的态度。有些事情、有些时候,最好不要强人所难啊!为人处世,适可而止。)
万志富倒显得很大度,淡淡一笑之后,这样说道:“其实,说出来也没什么的。如果简单地说起来,就是,后来我和那姑娘分开了,她离开我已经好几年了。总之,一句话,他不在我身边,我好久没见过她了——”
听他这样的语气,那“分手”的情形,万志富可是不愿再提起的了。不过,出于某种好奇,我还是这样问道:“哦,分开的原因,是金钱、地位,还是情感方面呢?”
锁着眉头,万志富沉吟道:“或许,或许都有吧?”
“哦,是这样——”我接过他的话语。片刻之后,我心头一动:其实,那分手的细节,与我何干呢?对于我来说,重要的是万志富目前的状况!也就是说,只要他是未娶之身,就足够了。是啊,谁的青春没有些许风花雪月的过往呢?于是,略作思忖后,我这样说道:“万志富,过去的事情,就不必再提了。今晚上,你约我出来,主要的目的是——”
万志富微微一笑:“走走路,散散心,聊聊天。”
“那,聊点什么呢?”微微侧着脑袋,我这样问他。
“聊,聊我们的现在和未来。”万志富这样回答道。
“未来?怎么会想到未来呢?”
“今天过好了,未来,就随之而来了。”
听得出来,这家伙说起话来,倒是条理分明,暗藏玄机的。不过,这样的话语,似乎还是玄虚了些。那么,该怎样来点实的呢?过了一会儿,我这样问道:“万志富,我们,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呢?”说着,我盯住了他的眼眸。
“算,算朋友吧?”他的语气,显得有点勉强。
“好吧,就算是普通朋友吧?那个故事,”我缓缓说道,“你,你没说完,也就算了。这样吧,你,你先唱一首歌——”
“唱歌?唱什么歌呢?”他这样问道。
我淡淡一笑:“叫你唱歌是我的事情,唱什么歌是你的事情。”
低了一下头,他点上了一枝香烟。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后,他这样说道:“好吧,就唱一首;不过,唱得不好,可不许笑话——”
我冷冷的说道:“唱不唱是你的事情,笑不笑话是我的事情。”
“好吧,”他这样说道,“就唱一首《风雨无阻》吧。”这样说着,他先是仰望了一番南边的天空;再过了一会儿,仰望变成了平视。稍稍转头扫了我一眼后,坐北朝南,清了清嗓子之后,他就这样唱起来了:
给你我的全部,我是我今生唯一的赌注。
只留下一段岁月让我无怨无悔,全心的付出。
怕你忧伤怕你哭,怕你孤单怕你糊涂。
红尘千山万里路,我可以朝朝暮暮。
给你一条我的路,你是我一生不停的脚步——
心灵的原野,随着这样的歌声,展开了一个年轻人的身影。哦,他的双脚,在漫漫长路上跋涉着!后面的脚步,一行行的,不过,他没有回头,哦,“红尘千山万里路,我可以朝朝暮暮”,是啊,他的目光,是向着前方的。“风雨无阻”?这,这是向我表白吗?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的眼前,为什么会展开这样一幅画面呢?歌声,歌为心声——
万志富的这一曲《风雨无阻》,快要唱到我心里去了。
(梁明远暗自好笑:宋娟姐,你想用唱歌来考验他;他呢,就想着用歌声来打动你!万志富想到要来一曲《风雨无阻》,还是颇有深意的。)
内心深处的潮水,就这样翻番滚滚着。哦,为什么涨潮了呢?或许,万志富正用歌声诉说着什么?那歌声,就像拂过水面的一阵大风:
提着昨日种种千辛万苦,向明天换一些美满和幸福。
爱你够不够多,对你够不够好?可以要求不要不在乎。
不愿让你看见我的伤楚,是曾经无悔的风雨无阻。
拥有够不够多,梦得够不够好,可以追求不认输——
当歌声戛然而止之时,心头的那一片潮水,就像大风去后的港湾,渐渐平静下来了。当然,不是那种一潭死水,而是月光下闪烁着粼粼波光的那一种,温情中带着些许憧憬。
过了好一阵子之后,我才注意到,万志富就那样嘴角挂着一丝笑意,静静地看着我。显然,他的意思是:宋娟啊,歌已经唱完了,怎么样?给一句话吧。
“嗯,唱得真动情!”我由衷的赞道。
万志富倒有点不好意思了,他这样说道:“我,我也是尽力而为。”
“这首《风雨无阻》,是专门唱给我听的吗?”微微侧着脑袋,我傻乎乎的问道。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当然是唱给你听的了。”
“哦,唱这首歌的时候,你,你在想些什么呢?”
“也没,也没想什么,就想着把歌唱好——”万志富这样回答。
“真的,真的就不想别的?”我的语气,带着某种提示的意味。
眨了眨眼后,万志富这样回答道:“也有几个瞬间,我在想,这首歌如果还能够打动某个人,那,那就太好了——”
“那,你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吗?”我试着这样问他。
万志富皱了一下眉头之后,这样说道:“其实,只要真正用心去唱了,打不打得动别人,也没必要考虑太多——”
“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说吧,我听着。”
“说心里话,”凝望着他,我这样说道,“这首歌,你唱得很动情;听到这样的歌声,我的确是有点动心——”
“那,那就太好了——”他说着,差点儿就要一蹦老高。
看到他那得意的样子,我淡淡一笑:“不过,不过呢,也有这种可能,你特意把一两首歌唱得深情款款,以便于到时——”
“这,这——”他嘴唇动了几下,却也没说出什么下文来。
我心里暗自好笑:这一下,给我说中了吧?在女人面前,那个男人不拼命把歌唱好?歌声不是万能的,现实生活中对人的要求,是多方面的。否则,练好一两首歌,就可以轻轻松松过日子了。这样想着,我嫣然一笑:“哦,万志富,我,我可不是有意贬低你——”
“这个,我知道。”万志富这样回应。
“嗯,我不太会说话,你别见怪——”
“我,我这个人也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太会绕弯子。”万志富附和道。
“哦,万志富,你怎么就不问我的过去呢?”
“到时候,你想说了,自然而然就会说出来的。”
“那,我还想问一句:万志富,你对我,是真心的?”我说出了最想说的一句。
“当然,当然是真心的!”他的回答,倒是毫不犹豫。
“这样吧,现在我,我很想,很想手上拿着一朵花,你,你知道该做点什么吗?”
“哦,你的意思是,叫我给你摘一朵花来?”万志富这样问道。
我点了点头:“是啊,我,我就想着一朵花了——”
看了我几眼后,万志富站起身来。
望着他,我没说什么。
看到我没说什么,万志富向北边走去了。
此时此刻,既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走出几米后,他的身影,就跟黑暗连成一片,分辨不清楚了。既然看不清人影了,我就转过身,背对着群山,望着南边:万志富啊,你,你是不是在怪我狠心,不近情理呢?其实,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如果不这样做,谁知道你是不是真心呢?俗话说“人心隔肚皮”,光是说得好听、唱得好听,还是不够的!以前的那个傅建军,不是也曾信誓旦旦过吗?结果又怎样呢?
“风雨无阻”,不是说出来,也不是唱出来的,是体现在行动上的。
或许,要在暗沉沉一片的山脚下,找到一朵花,也不是太容易。不过,如果连一朵花都找不到,我还能够再指望什么呢?再说,这也不是什么赴汤蹈火的事情。哦,我为什么想着叫他去找一朵花呢?在这山脚下,灌木倒是不少,刚好找到一棵正在开花的树,那,就看他的造化了。以前,那勿忘我蒲公英什么的,我也见过。哦,还有石榴花。现在是暮春了,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能够找到一朵什么花。哦,如果实在找不到,他空着手回来,又该怎么办呢?如果找不到,看来就只能说声抱歉了!对于这样的一件事情,是不能迁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