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阿贵,就像他名字中的那个“贵”字一样,属于非农业人口(当地人习惯称为“居民”),由于不用做农活,比一般的农家子弟似乎要“高贵”一些。
当然,那时候我们心思还比较单纯,几句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呢念头。
小学低年级的时候,我家住在龙潭边,往西北方面走上数十米,就到他家了。哦,也就是我姑奶奶家以西十来米处。数十米的距离,对于活奔乱跳的孩子来说,也就和比邻而居差不多了。因此,那几年,我和阿贵,倒也说得上是形影不离。
阿贵家屋后有一大块空地,零星的长着一些杂草,时常能够看到成群结队的蚂蚁。当时,我和他玩得比较多的游戏,就是烫蚂蚁。他家有一些废弃了的油毛毡,我们先是把油毛毡扯成五六寸长的几小片,点燃之后,就放在三五十公分高的上方,让那些滚烫的汁液,滴向地上那行走着的蚁群。这些蚂蚁遭到空中打击之后,除了那些当场被烫死烫伤的之外,立即就四下里抱头鼠窜了。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意犹未尽的话,我和阿贵,就会拿着长条形的油毛毡,追踪着继续“轰炸”。在那样的一个时刻,我们的脸上,荡漾着欢快的笑意。
如今看来,用油毛毡的汁液“轰炸”蚂蚁,显得残忍了些。不过,在当时我们幼小的心灵里,这些蚂蚁多半是侵犯我领土的敌军,我空军出动飞机,予以打击,实属正义之举。
哦,跟阿贵在一起玩的时候,有一件事情,似乎还是值得一提的。
那是一个冬天的夜晚,吃过晚饭后的两个小伙伴,在街上信步走着。走了一阵子之后,在一家商店大门口处,我们停下了脚步。这家商店,叫做“土杂组”,属于集体经济,是供销合作社的一个下属小商店。当时,我们看到了,两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正在店里洗脚。
本来,大冬天里,如果不想洗澡,就用热水泡泡脚,舒活一下筋骨,促进一下血液循环,以利于晚眠,是很正常的。然而,看了几眼之后,阿贵把我拉到一个稍稍僻静的地方,估计是那两个老头无法听得到了,才这样对我说道:“听人家说,这两个老头,洗完脚之后,就把洗脚水倒进酱油缸里,把洗脚水当酱油卖——”
我一时瞪大了眼睛:“不,不会吧?”
阿贵微微一笑:“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过,也有这种可能——”
“这,这怎么说呢?”
“有些酱油,黄黄黏黏的,还有点涩——”
“嗯,有些酱油,看上去,跟那洗脚水还真有点——”
“我,我不愿到这儿买酱油。”阿贵补充了一句。
再说了几句之后,阿贵就坚持继续走走看看了。我不便再多说什么,也就跟着走了。本来,我是想多待一会儿,实地看一看,到底有没有这回事的。转念一想,如果人家真的要往酱油缸里掺洗脚水,就不会先把大门关上吗?
以后的日子里,我就很少买散装酱油了。
“阿贵,是去上晚修吗?”阿贵走近之时,我这样问道。
“嗯,是啊;你,你吃过饭了吗?”阿贵接过话。
点点头之后,我这样说道:“好吧,我们找阿强去。”
刚走到阿强家门前的街面上,就看到阿强走出了大门口。
向西望了一眼之后,阿强这样说道:“哦,先到小军家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