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里,一棵苍天古木下,席地而坐三个人,正围着一张木桌吃菜喝酒,说的热闹。
听到脚步声,这三个人同时看向院子门口,哇的一声,其中一人失声惊叫,手中酒杯落地,幸好是席地而坐,否则定要从椅子上摔下来。
这人正是沈奕,骆寒的到来没有吓到旁边的白子君和左擎苍,反而是皇上的这一声将两人吓了一跳。
沈奕拔腿想跑,骆寒一把长剑扔了过去,钉在他的身旁,吓得不敢动了。“左擎苍,救命!”
这是要刺杀皇上啊!仓啷一声,左擎苍身上佩剑拔出,指向了骆寒。
骆寒皱眉头,“左擎苍,一边去!”
这语气,这神情,无一不像轩辕谂。左擎苍愣了一下,身子被沈奕抱住,“挡住他!他要杀我!”
“杀你?朕还嫌脏了宝剑!虎影,上!”骆寒一声令下。
虎影抽出白骨就要上前,这要是打起来,沈奕定然够呛,叶念惜反应快,急忙拉住了虎影,“等等,我觉得沈奕不是那样的人,问清楚才好!”
“他若是没有做亏心事儿,跑什么?”骆寒一声冷哼,毫不客气的坐在了沈奕的位置上。
白子君命人取来坐垫,新换了酒菜,“玄国皇上,你这是什么意思?”
骆寒望着桌上酒菜,“白丞相还是一如既往的节俭啊!”
“这个……”白子君以为他嫌弃饭菜不够丰盛,转眼看到骆寒投来的目光,那是曾经熟悉的眼神,心中一惊,皇上两个字,险些脱口而出。怎能如此相像?
骆寒看出他的疑惑,继续道:“白丞相,前方战场危险,你就不要去了。江山社稷由你看着,朕放心。”
“皇上!”白子君扑通跪倒地上,方才骆寒说的话,是他带兵打仗走时交代的话,因那句--朕放心,白子君觉得自己付出的一切都值了。自此兢兢业业,废寝忘食,将紫胤国的事情看得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对轩辕谂是忠心耿耿。
白子君这么一跪地,左擎苍吓了一跳,低声道:“这是玄国皇上,莫要认错了人!”
骆寒将手中长剑举起,“左擎苍,你武功虽高,从未杀过敌寇,熟读兵书,却也只是纸上谈兵,做个少将军已经是皇恩浩荡了。现在本王给你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能不能把握住,要看你自己了!”
左擎苍一愣,这话怎的这么熟悉?仔细回想,是当年云王爷激自己带兵打仗的那番言辞,当时深深刺痛了他,直接与轩辕谂击掌,不打胜仗绝不回来。从此踏上了血战沙场的征程,成为了紫胤国威震八方的大将军。
“左擎苍,你我比试一番,如何?”骆寒不由得他拒绝,挥剑便刺。
左擎苍提剑阻止,两个人打斗在一起。这不是要杀的你死我活,而是切磋,点到即止。骆寒的招数精妙,左擎苍的招数勇猛,两个人打斗的不相上下。
一旁沈奕看了两眼,暗暗摇头,“骆寒这是要证明自己的身份啊!”
叶念惜顿时明白,当年轩辕谂与左擎苍经常切磋武功,两人对彼此最为了解的也是这武功。这一比试,左擎苍定然知道眼前之人是骆寒还是轩辕谂。
果然,二十余招后,左擎苍跳了出来,他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皇上!”
骆寒收剑,“起来吧!”
“皇上!”左擎苍和白子君激动万分,没想到,轩辕谂还活着,就是骆寒。见过几次面,为何没有认出来呢!
事后,这两人私下总结了一下,认为是皇上演技高超。不过骆寒认为是这两人智商感人。两人十分不服气儿,难道紫胤国和玄国的人都智商有问题吗?
众人落座,唯独沈奕没有座位,他干巴巴的站在一旁,由虎影看管,十分不服气,“骆寒,你这算什么?想要杀了我吗?”
“若非念惜求情,现在你还真是脑袋落地了。”骆寒对他毫不客气。
叶念惜看他可怜,将自己垫子让出一半儿,“坐吧。”
沈奕乐颠颠的坐在了叶念惜的身旁,当然没有与骆寒挨着,“咱们好歹也是亲兄弟,你就这么不讲情面?”
“若是亲兄弟,你为何出卖我紫胤国?居心何在?”骆寒怒喝,一想起来此事,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白子君和左擎苍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儿?都知道这兄弟二人脾气不和,一见面不是打架就是吵闹,今日应该高兴啊?怎么又反目了?
于是白子君劝解道:“小侯爷虽然贪玩成性,经常不上早朝,可是对于紫胤国之事还是颇为上心的,管理起国家来有模有样。”
左擎苍也劝解:“小侯爷虽然对于国家建设没有明显的建树,可是也没有耽误紫胤国啊。至少小侯爷在位的这几年,紫胤国还是比较稳定的。”
这是给自己说好话呢?还是给自己脸上抹黑呢?有这么劝人的吗?沈奕暗暗叫苦,这两个人准要坏事儿。
果然,骆寒一拍桌子,“稳定?紫胤国不战而降,当然稳定了!你们就等着在这稳定中灭亡吧!”
“什么意思?”白子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骆寒忍无可忍:“天子为何不攻打紫胤国?紫胤国与玄国联盟,眼看着玄国被欺负为何不出兵相助?那是因为沈奕是天子的走狗!”
走狗这个词儿惹恼了沈奕,他的脾气不比骆寒小,将桌子拍的险些翻过来,“你敢骂小爷?以为小爷真怕了你?老实告诉你,小爷就是天子的人,怎么滴?小爷没有做对不起紫胤国的事儿。这皇上,小爷根本就不想当,今日就还给你!”
骆寒气的咬牙切齿,“沈奕,我没你这样的弟弟。白子君,写诏书,废了他这个皇上,紫胤国宁可没有皇上,也不能败在他的手中!”
眼看要打起来,叶念惜和左擎苍急忙抱住了骆寒,虎影和白子君抱住了沈奕,这两人上辈子一定是冤家,因为投胎的路太窄,所以这辈子成了兄弟。
“沈奕,当初我真是瞎了眼,竟然将皇位给了你,若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早就杀了你!”骆寒怒吼。
“骆寒,小爷处处忍让于你,就是因为你是这世上与我最亲近的人,既然你不认我这个弟弟,我也没你这个哥哥,从此以后咱们各走各的路!”沈奕气恼。
兄弟二人撕破了脸,叶念惜急忙劝解,“骆寒,沈奕不是糊涂之人,他那么做定然也有道理,你且安静,听他说说理由。”
骆寒显然被沈奕气的够呛,他直接道:“他能有什么道理?他就是个见利忘义的卑鄙小人!”
叶念惜将他按在了坐垫上,“沈奕,你说说为何帮天子?是不是有苦衷?”
“小爷能有苦衷?小爷是自愿的。”沈奕赌气。
要不是正拦着骆寒,叶念惜真想上去给他一拳,自己给他个解释的机会,这家伙直接放弃了。“沈奕,你有点儿脑子好不好?你为何要帮天子?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是不说清楚,就落下出卖紫胤国的骂名,以后怎么立足九州?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最后这句话一下子砸在了沈奕的心坎上,他不注重名誉,可是也被人捧惯了,走到哪里都是阿谀奉承之言,若是忽然间变成了谩骂指责,小侯爷真心受不了。
谁不想听好话?沈奕也不想落下骂名啊,“好,我说。是因为我护国候府欠天子一份人情,我爹让我听天子的话。天子并未说要我紫胤国归顺,只是说让我不要插手就好。”
他果然和天子有勾当,骆寒气的又要骂他时,叶念惜急忙插言,“护国侯府欠了天子怎样的一份人情?”
沈奕其实也不太清楚,“我只记得我爹说过,要我听天子的话,因为天子救过他的命。”
骆寒鄙夷,“那护国侯爷也说过让你将紫胤国的生死置之度外?”
沈奕最受不了他的质问,语气十分不善,“若非是我,天子早就灭掉紫胤国了。你以为你还能坐在这里说话?你们几个,人头都要落地!”
“我倒是宁愿光明正大的去送死,也不愿意躲在这里苟且。”骆寒句句针对沈奕,他已经对他充满敌意。
沈奕气的直跺脚,“想死? 你自己去送死,别拉着我们!”
叶念惜的脾气被他们彻底点了起来,站到了两人中间,厉声道:“都住嘴!你们两个就不能心平气和的谈一谈?”
“不能!”
“不能!”
两人异口同声,这回倒是出奇的一致!
叶念惜看看左边的骆寒,又看看右边的沈奕,“瞧瞧你们两个像什么样子?一个是玄国皇上,一个是紫胤国皇上,都是九州内响当当的人物,今日竟然在这里像泼妇骂街一样,丢不丢人?”
两个人又同时哼了一声,各自转头,不理睬对方。
叶念惜气的也不说话,庭院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不过这安静也是暂时的,隐约有怒火在流动凝聚,随时会爆发出来,而一旦爆发,就难以阻止了。
就在气氛越来越不对时,白子君开口了,“其实护国侯爷欠了天子一份人情,我略有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