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之事没有什么值得与不值得。你救了我,我也该救你,若是不能,只愿命薄!”叶念惜打定主意,就是不让开。
双方僵持片刻,轩辕谂猛然扔下手中腰带:“好,本王就给你这个人情,若有下次,决不轻饶。”甩衣袖离去。
叶念惜松了口气,轩辕谂是有仇必报,今日能让步,实属不易。腿一软,坐在了床边。
红杏似乎也松了口气:“多谢主子救命之恩。有句肺腑之言要告诉你,不知是否肯听?”
“说吧。”叶念惜转头看红杏。
“云王爷对你很好,可是你不要对他动心。若想立足,必须依靠九王爷,他的势力太过庞大,翻云覆雨只在转手之间。”红杏低声道。
“为何要告诉我这些?今日又为何要替我挡箭?”叶念惜有些诧异。
“我自幼孤苦,无依无靠,无人疼爱,你待我还算不错,不像其他主子那般非打即骂。”顿了顿,红杏又道:“为九王爷做事,我总是提心吊胆。这样的日子很难受。”
原来红杏也是可怜之人,叶念惜握住她的手:“你以后做什么事时,能不能跟我商量一下,让我心里也有个底儿?”
红杏点头:“若非主子求情,方才我便死了。从此以后,这条命是主子的,只是九王爷那里还需做做样子。”
叶念惜点头:“你我都是身不由己,我怎能让你死?以后我们互相扶持,互相依靠。”
红杏落下泪来。
叶念惜庆幸自己饶过了红杏,因为从她口中得知了许多九王爷轩辕礼的事情,这并非她的初衷,实属意外所得。轩辕礼的势力远比表面上看到的更为庞大,他的探子遍及朝中众位大臣的身旁,包括这云王府里,都有九王爷的人。
叶念惜有些胆颤,早该想到连自己身旁都有轩辕礼的人,更何况堂堂云王爷?
只是红杏并不知道探子是谁。想起轩辕谂平日里谨小慎微,定然也是知道此事,应该做好了防备。
“九王爷为何要如此处心积虑?”叶念惜问道。
“奴婢也不知道。”红杏摇头,她只是个小人物,帮忙传递消息而已,知道的并不错。
不会是要谋反吧?
纵观历朝历代,凡是掌握大权而未在皇位者多有反心,尤其是这皇亲国戚之人。叶念惜这么猜测,没有敢说出来。
嘱咐红杏好好养伤,叶念惜走出房间,硬了硬头皮,抬脚去找轩辕谂,方才他的火气不小,自己总该为红杏之事向他赔礼道歉。
进了轩辕谂的书房,他正半躺在床榻上看书,慵懒悠闲。叶念惜很难将眼前之人与方才怒目冷对联系在一起,小心翼翼上前:“云王爷不生气了?”
“本王只不过配合你演一场好戏给那侍女看,收服人心了?”轩辕谂翻了一页书,目不转睛。
“演戏?你也会演戏?轩辕谂,你方才险些要杀我,知不知道我都快吓死了?”叶念惜伸手将他的书夺下放到案几上。
“你也会怕?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仿佛是我欺负了你的侍女。”轩辕谂坐了起来:“你该怎么报答我?”
“报答?呸!”
叶念惜跺脚,怎的被轩辕谂给骗了?他还真是天生的好演员,连自己都看不出来丝毫破绽:“轩辕谂,你以后能不能剧透一下?这神演技,能拿奥斯卡了。”
“什么卡?”轩辕谂问道。
叶念惜无语……
因那两个刺客已死,所以轩辕谂并未查出什么来,他自然也怀疑过李尚书和轩辕礼,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只能不了了之。而轩辕宸一直认为刺客是针对自己而来,也加强了戒备。
到了月底,各个铺子的管事又送来账本,叶念惜正好在云王府,自然而然接下了这差事。好处当然丰厚,每个店铺月底都会将店内上等物品送来一些孝敬云王爷,这一次这些东西多数都堆在了叶念惜的房间里。
叶念惜看了账本,果然比半个月前好了许多,只是记账的方法太过复杂,叶念惜提议换种记账方法--复式记账法。
先是将大致记账原则讲给了轩辕谂,他拍案称绝:“叶念惜,你该是个做买卖的奇才。”
别看轩辕谂表面冷漠,头脑可灵活的很,经过叶念惜讲解,半天的时间便全部掌握,还根据店铺经营的特点进行了简单的改良,更加简洁明了。
叶念惜暗道:“轩辕谂才是经商的奇才吧!”
管事们取回账本的当日,便开始了普及复式记账方法,轩辕谂亲自讲解,务必要每个账房先生都掌握。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讲的头头是道。
自此轩辕谂每个月底每个铺子只需看两张报表即可,掌握了所有铺子的经营状况同时也不会太麻烦。
“叶念惜,你到底是失忆了?还是变聪明了?我怎觉得你像是变了一个人?”轩辕谂问道。
叶念惜呵呵一笑:“我若说是换了一个人,你会不会吓一跳?”
“我才不会相信。若是换了一个人,你胸口的伤疤怎会一样?还有脚底的印迹,天下无双。”轩辕谂自信满满。
与轩辕谂相处多了,才觉得这人其实也就是表面上冷酷,不苟言笑而已。为人还算不错,至少没有皇家子弟惯有的贪图享乐寻花问柳恶习,也不会主动欺负算计旁人。心肠也不错,虽然对府中下人要求严格,若是他们家中有了事儿,定然照拂周全。叶念惜对轩辕谂的印象渐渐得到了改观。
一直到七夕,叶念惜都还未能离开云王府,听说外面街上十分热闹,尤其到晚上,还会有鹊桥盛会。
叶念惜被红杏说动了心,于是去找轩辕谂,想要出府玩一圈儿。
轩辕谂一本正经:“这可不行。那日方道师说你身上有邪气,二十八天内不能出云王府的大门,眼前时间过去一半,怎能前功尽弃?”
叶念惜与红杏早就想好对策,拿出一根红绳来:“红杏到街上找了个道士问过,人家说只要系着这根红绳,便可保证三个时辰内无事。”
轩辕谂绷着脸:“反正去除邪气是你自己的事情,本王管不着。不过既然你在云王府,本王也要对你的安全负责,今夜与你同去。”
叶念惜和红杏一愣:“我们是要微服出府,带上王爷这么招摇之人,不太方便。”
“本王也微服出府。”轩辕谂不容置疑,一定要跟着两人。
于是七夕当夜,轩辕谂、叶念惜、红杏和碧螺四个人换了普通衣衫出了云王府,为了掩饰身份,叶念惜故意换了男装,于是四个人扮成了两对情侣,从云王府的后门偷跑了出去。
大街上果然热闹非凡,年轻男女跑上街头,挑着花灯,端着巧果,纷纷奔往鹊桥祈福相会。
叶念惜从未见过古代的七夕夜,自然兴奋不已,红杏和碧螺都是小女儿家,情窦初开之际,看着大街两旁卖银针红线便跑过去仔细挑拣。
四个人中只有轩辕谂平淡如常,跟在叶念惜身后。
“七夕节该是盛大的节日吧?皇宫里没有什么活动吗?”叶念惜边走边看。
“有啊,宫里晚宴,妃嫔们歌舞。不过本王向来孤寡一人,不屑参加。”轩辕谂望着眼前的妙龄女子身影。
叶念惜只顾着寻找鹊桥,并未察觉到他的落寞。
忽然身后人群涌动,有人喊:“城东有烟花,大家快去看啊。”
抬眼向前看去,湛湛夜空五彩烟花盛开,炫耀夺目,星光失色,明月黯然,一个接一个的烟花如银龙腾天,绚烂多姿,如百花盛开。
叶念惜被波涛汹涌的人群推动,身不由己向前而去,只听得身后红杏喊自己,回头去看,哪里还有人影,都已经淹没在人海之中。
“轩辕谂!”叶念惜脱口喊叫。
“我在这里!”轩辕谂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叶念惜才发现他从未离开自己:“幸好你没丢!”
“我带你出来,自然会带你回去。”轩辕谂抓住了叶念惜的手。
那冰凉的手指骨节分明,笔直有力,叶念惜觉得不妥,想要挣开,不料被身旁人挤了一下,险些摔倒,反而将这手指握得更紧。
轩辕谂神色一凛,握紧叶念惜的手:“这样才丢不了。去哪里?”
“鹊桥!”叶念惜回头看不到红杏与碧螺。
在轩辕谂的带领下,两人走向城南鹊桥。
远远看去,鹊桥上已经站立不少年轻男女情侣,有的在桥边放许愿灯,有的抬头望星空,有的亲昵低言细语。
“你确定要上这鹊桥?”轩辕谂问道。
“当然,既然来了,总要上去走一走吧。”
叶念惜拉着轩辕谂上了鹊桥:“你说哪个是牛郎星?哪个是织女星啊?天上的喜鹊真的会出现吗?”
叶念惜边走边抬头看星空,寻找黑夜中最亮的两颗星星。
两人站在鹊桥中央,一个抬头,一个侧目,十指相扣。叶念惜仔细看着牛郎织女星,没察觉自己的一笑一颦都印在了另一个人的琥珀瞳孔中,身边人已然失了神儿。
“真是可笑,两个大男人,竟然手拉手上了鹊桥!”有人嘲笑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