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抱着双膝,殷荃一脸惊恐。
“给你穿鞋。”
“我,我自己来!我自己……我自己可以……”
“你若再吵,本王就点你的哑穴。”
听罢,殷荃顿时抿了唇,就连身子也一并变得僵了僵。
她其实不冷,真的一点都不冷。方才折腾了那么久,鬼才觉得冷,早就心如火烧了好么!
夏侯婴……
那般尊贵,那般清雅,他就像是从仙界走来的绝美天神,容不得这凡尘俗世的一丝沾染和玷污,哪怕是最细微的尘埃,落在他身上都是最严重的亵渎。
他,于她而言,是最纯净无瑕的神子,这时间没有任何人任何物能企及他左右。
那个有着严重洁癖的他……不染纤尘的他……高贵冷艳如同神祗下凡的他……
意识始终在断片中持续,殷荃一瞬不瞬的望住他,心中蓦然一痛。像遭遇了针刺,密密麻麻,反反复复,直将她那一颗心戳的千疮百孔,面目全非,脑海里只剩一张面孔一个名字。
这种事在科级高度发达的现代都市都极为少有,更何况是如此封建落后的古代?!
为什么……
竟做到这种地步……
抓在圆凳边缘的指节忽就开始泛出一抹森白颜色,殷荃咬着唇瓣,最终还是没能将缠绕盘旋在胸中的困惑给问出口。
两人洗漱完毕后推开门,只见几丈见方的庭院内空无一人,漫说是人,就连只鸟都没有。大白天的,望着如此空荡的院落还真令人颇有些瘆的慌。
蓦地,就在此时,百里渊的小脑袋突然从对面房顶上冒出来,只见他咧着嘴,用力挥舞着小胳膊,一张小脸上兴奋的红光四溢,却是很快便像看到了什么般瞪圆了水汪汪乌溜溜的大眼睛,嚷嚷道:“姐姐你脖子上有东西!”
抿直唇线,殷荃脸色一红,飞快朝夏侯婴瞪去一眼,心中顿生无限怨念。
百里渊那个小鬼头的眼睛未免也太尖了!
如是想着的殷荃有些烦躁,她拉住领口,正想往上扯一扯,心念却是顿时一动。紧接着便突然冲他伸出双手,揪着他的领口朝两旁一拉。
她的动作极其迅猛,未及夏侯婴有所察觉,便已经将他的领口给扯开。
见状,趴在房顶上的百里渊瞬间愣住,与此同时,负手立在他身旁的秦念也跟着一并僵了僵。
面色微微绷紧,他拎住百里渊的衣领,随即纵身一跃,从铺就着灰黑瓦片的房顶上跳下,悄无声息间就在两人面前站定。
一时间,四周忽就变得颇有些安静,直安静的令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只觉气氛变得有些古怪,殷荃左右看看同是一言不发的夏侯婴和秦念,心中一阵惆怅。
这两个人之间……不应该有什么问题才对……
可现在这种暗中较劲的即视感到底是在闹哪样?
秦念可是高大上的天机门弟子,这种高大上的人平日里恐怕连饭都不会吃,只要练练功,汲取天地精华就能活下去。怎么可能会像普通人一样……产生情感……
眉心微蹙,夏侯婴将视线在殷荃那张蓄满了亲切笑意的脸上定格,眸光中的阴翳径自褪去几分。
与他相反,秦念微微绷着那张冷绝出尘的清俊面庞,短暂睨了她片刻后将视线从她身上挪开,神情冷淡。
两人心中的不解只持续了一瞬,继而很快便消失无踪。
从百里渊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上收起目光,殷荃四下环视了一周,却并没有找见那酒肉和尚的身影。
似是看出她的心思,秦念原本微微绷紧的神色稍稍生出一线几不可见的松动,他蠕动了一下棱角分明的唇锋,冷声道:“无道并未在此留宿。”
闻言,殷荃循声朝那张冷硬面庞看去,随即微微点头。
许是察觉了庭院当中的动静,庞班从石砌的圆形门洞中走来,走在他身旁的赫然是许久不见的卫钧。
卫钧与先前分别的时候相比并没有什么太大变化,只是两个眼眶稍显凹陷,眼睛下方布满了浓重的阴影,看上去简直就像涂上了一层厚厚锅底灰,神色间显出一抹疲惫。
看道略生疲色的卫钧,夏侯婴眸光微闪,大步朝他走了过去。
“主子……”
听出他口中略显犹豫的语气,殷荃耸耸肩,收起视线后垂眸望向百里渊:“我们出去转转?”
“不碍。”未及百里渊回应,夏侯婴那清冽如水的声线已经在众人耳边响起。
闻言微惊,卫钧显然是没有想到,他顿了顿,蠕动了一下唇线后继续说了下去:“主子,劫走方秦氏的人是黑龙骑营长冯晖,但有件事有些奇怪……”
卫钧说着,黑眸里径自浮现一丝不解。
一言不发的沉默着,夏侯婴并不打断他,只是眯着一双细长幽冷的黑眸瞧着他。
“属下救人时,遇见了国师……”
听罢,他抿紧的唇线忽就生出一丝松动。
果然……
秦长安遭人掳劫本应是自导自演,如今牵扯了冯晖便证明她与太子之间始终保持着一种长期联系,更是他所并不了解的联系。
尽管长久以来,他都并没有对秦长安抱有绝对的信任或者不信任,可如今……他有必要开始考虑顾楼南的提议。
听到卫钧口中提及的“国师”二字,殷荃皱眉。
顾楼南?
他怎么又来淌这趟浑水了?
心中不解,她蓦然回想起不久前他曾与夏侯婴关起门来说过一些不能让她知道的悄悄话,难不成,指的就是这件事……或者,这些事?
秦长安原本就曾为了夏侯婴而与太子合作,甚至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除了自己,如此心机深沉的女人,怎么会令假戏成真……无论任何,都实在不符合逻辑。
现在又扯上了一个顾楼南,这事情,怎么越听越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