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满意不满意的……”殷荃转动眼珠,逃避他如烈火般灼热的目光。
“那你对本王,可满意?”
“呃……“
看到她眼中流露的惊异之色,夏侯婴捏了捏她的鼻子,沉声道:“你又在想什么?”
“吓?”听到他清冽如水的声线,殷荃猛然回神,遂严肃摇头:“没有!”
闻言,夏侯婴也不再多言,只用掌心抚了抚她头顶,遂握住她稍稍有些冰凉的手指,道:“回京后,再嫁本王一次可好?”
“吓?你是在求婚?”肩头一耸,殷荃张了张眼眶,几分紧张几分惊异。
瞧着她的反应,夏侯婴挑起眉梢,将她略显冰凉的手指放在唇边,低语道:“本王会请全京城的百姓做我们的见证人。”
藏身在营帐内疗伤包扎的鬼斩和庞班等人此时尽皆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似是都在期待殷荃的答案。
众人抿着唇,脖子微微伸着,尽管隔着灰扑扑的营帐,却并不影响他们对自家主子的关切之情。
“我嫁!夏侯婴,我嫁!”扬起视线回应他的目光,她笑弯了一双美眸,唇角也跟着一并向上翘起,阳光里蓝天下,她不着任何修饰的脸庞显得格外明媚,格外动人。
听罢,帐内众人几乎是齐齐松了一口气。
主子难得第一次这么主动,若是被人拒绝,那往后不知道得变成什么样……
直属端王府的众人们一副宽心惬意的模样,直看的一旁的练红绫满头雾水。
数日后,戍北军成功守得鹿鸣关,蒙军察尔罕旗破关失败,并损失一员南征大将,据闻蒙部内部开始了新一轮的分裂,察尔罕族左长老之女在此次破关战役中阵亡,死状可怖,左长老痛失爱女,心中积怨,故率旧部从族中分裂,蒙部内分三族,各持一方草原势力,形成三族鼎力之势。
经此一役,北地王陆逊彻底洗清了通敌卖国的罪名,重回封地,并将陆家军重新收编,与戍北军一同坐镇北方边境。
时隔一个月后,殷荃终于与夏侯婴回到了昭阳,见着了许久未见的哈日那与龙珏。
夏侯婴甫一回京,便已经进宫述职,接连几日起早贪黑,两人虽住在同一处,可真正见面的次数却连一只手都能数过来。殷荃瞧着那一摞摞堆放在他桌面上越来越高的奏折,眉心不由自主的拧紧。
照这么折腾下去,他就算再没问题,也总有一天会出问题吧……
坐在王府偌大的朱红镶金门外,殷荃下定决心无论谁来拉都坚决不妥协了。
她一定要把他给等到!
这都回来快十天了,他几乎连觉都没睡过,今儿个她就是绑,也要把他给绑上榻!
哈日那催了,龙珏催了,练红绫催了,甚至连庞班和寇允都出来溜了一圈儿,愣是一人也没能撼动她那坚不可摧的决心。
五人没办法,索性一溜的守在了门口,守在她跟前。
这夜,端王府门前特别壮观。除了两名守门的士兵外,更有足足六个人候在门外,那阵仗,直令从门口路过的打更人滚了一地的眼珠子。
三更过了,直到快四更的时候,夏侯婴坐着的软轿才重新回到王府门前。
远远瞧见了门口站着的六人,卫钧先是怔了怔,随即几乎是下意识间勾了勾唇角。
软轿落定,夏侯婴弯腰探出身子,当即顿在原地。
“你……”
“我亲自来堵你不好嘛?!你回来以后一直都在忙,想见你一面比登天还难!所以我就来堵你了!”高高扬起削尖的下巴,殷荃双手叉腰一脸毫不掩饰的兴师问罪。
“你整日里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看你这样子,觉不好好睡,我看连饭也没好好吃吧?”说着,她忽而收起微微前倾的身形,抱起双臂,瘪着唇瞪他。
被她这么一通呵斥,夏侯婴抿抿唇,沉默了半晌后发出一声低叹。
将手搁在她头顶,他轻轻摩挲着她柔滑如丝绸般的黑发,声线如晨钟暮鼓般,染着一抹前所未有的和煦。
“陪本王吃宵夜可好?”
“既然你都开口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依旧抱着双臂,殷荃别开视线,脸上有淡红霞光若隐若现,粉嫩如晶莹剔透的石榴籽,清甜诱人。
坐在殷荃房内,夏侯婴端着碗的手停在半空,他越过瓷碗白色的边缘朝她看去,问道:“在看什么?”
“在看你。”单手托腮,殷荃低喃出声。
闻言,夏侯婴冷月清辉般的眸光忽而软下几分,他把碗搁下,叹道:“我没什么好看的。”
“不,我想看,我要把你的全部都记在这里和这里。”殷荃缓慢的说着,手指从太阳穴挪到心口,明媚双眸里有星光流泻。
望住他,她忽然有些纠结。
要是穿越的时候顺带把手机也穿过来就好了,那样就能把他拍进手机里,顺便还能像所有热恋中的情侣一样,拍无数张合影!
可惜啊……可惜了夏侯婴这么一张清绝出尘的俊脸……
要是有手机,她往后有机会穿回去还能跟那些小伙伴们吹嘘,这宇宙第一酷帅的男人是她的!她的!
羡慕嫉妒恨吧!愚蠢的人类们!
看着她忽明忽暗的眼神,夏侯婴抿抿唇,眉峰微微挑起。
直觉告诉他,她又开始幻想一些光怪陆离的东西了。
正歪歪间,她忽而察觉到他看过来的清冽如水的目光,脸色微微一红。
原本摊开放在桌面上的手指忽而握紧,夏侯婴抿直唇线,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
“不早了,你睡罢。”说着,他起身便走,却被她喊住。
“夏侯婴,让我陪着你吧……”
闻言,他转身看她,黑眸里蓄着一抹无奈。
这夜,无论是哈日那和练红绫还是白衣卫士们都没靠近过王府内院并排坐落的两间卧房。
一夜如梭,很快,天边就已经泛出一抹隐隐的灰蓝,紧接着如鱼翻白肚,阳光万丈。
殷荃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挪到了睡榻上,从蓄满了夏侯婴晨露气息的被褥间睁眼,她弓起身,抱着雪白的锦被蜷成了一个卷儿。
他抱她上来的?
一定是!
歪歪着夏侯婴像所有长腿欧巴那样把自己抱上睡榻,然后深情款款的看自己睡觉的模样,殷荃再次红了脸。
把头蒙在锦被里,她根本不想起来。
被褥间满是他身上那种好闻的晨露味道,染一点松柏淡淡的清冽气息,裹在身上,就好似贴着他本人一般,温暖,踏实。
就在殷荃滚被单滚的起劲时,夏侯婴颀长的身影赫然从门外走进,恰恰瞧见了她四仰八叉躺在榻上的模样。
只觉头皮一炸,殷荃险些从榻上跌下去。好在夏侯婴身疾手快,一把捞住了她的腰,将她直挺挺的给拽了起来。
“你没进宫?!”瞪圆一双美目,殷荃一脸震惊。
“今日告假。”他说着替她拉紧了的衣襟,随即抚平被她滚乱了一头的长发。
“本王答应过你,要让全京城的百姓做我们的证婚人。”他声线平缓,似是在说着一些再平常不过的事。
闻言,殷荃顿时一僵,通透的黑眼珠一瞬不瞬的定格在夏侯婴那张流线深深的清绝俊脸上,蠕动着嘴唇,却是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
他说着,捧住她脸颊,冷月清辉般的眸子将她清瘦的身子完完全全收拢在内,眸光熠熠。
“难道你……”终于艰难的翕动了一下嘴唇,殷荃的声音有些颤,颤的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
“不许再逃。”打断她那些未及出口的话,他勾起唇角将她拥入怀中,继续说了下去:“本王,不会再令你逃走。”
晨露混合着松柏的清爽味道仿佛染了一抹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