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银,妳今晚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总说这些有的没有的?我早说过,国家大事与我凤麒无关,莫非妳也想学着那些烦人的大臣对我说教吗?”
“凤麒,你可还记得当日穆萨尔在海上狙击你的船队时,你曾被人射下冷箭,那时我为救你,帮你吸血,你曾答应过我,会允我一个条件……”
见凤麒蹙眉,段九银只觉心头不是滋味,但仍是硬着头皮说下去。
凤麒久久不语,原本温柔的脸,也渐渐冷了下去,“那……又如何?”
段九银慢慢从他的怀中抽身,一本正经的看着他,“如果……你真想偿还欠我的那个条件,就答应我,为渊国出征。”
时间一下子静止了下来!
凤麒眼也不眨的看着那个胆敢向他提出这个要求的女人,两人就这么彼此对望着,仿佛一讲话,就会破坏此时的气氛。
段九银内心不禁有些惶恐,她怎么会不知道凤麒一向讨厌参与宫庭之争,连当今皇上和太后的帐他都敢不买,又何况是自己。
从宫里出来后,她拼命想该如何劝凤麒出征,思来想去,终于想起那次他身中毒箭时曾提出的要求,本来那件事她都已经忘了,可如今之际,她却不得不把所有的法子都出来。
沉呤许久,凤麒终于淡淡的笑了笑,“我还以为妳忘了那件事……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妳现在才提出来?”
他逼近她的脸,“记得当我第一次问妳有什么要求要提时,妳正是我的奴,那时妳为什么不提出让自己赎身?”
……
“还有上次,妳听说妳爹被刺客伤到,身负重伤,妳执意要离开神仙岛,苦苦求我放妳回来,可是妳却仍旧没有利用那个条件……”
……
“还以为这辈子妳都会将那个条件忘到脑后,却不料……”
凤麒顿了一下,声音略显嘲弄,“能让妳说出这个求的,不为妳自己,也不为妳爹,却是为了皇上、为了朝庭,九银,妳我曾在神仙岛的清心寺私订终身,又承诺下彼此的誓言,这些是不是都不重要了?”
“凤麒……”
“到头来,在妳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位置,不是妳自己,也不是我,而是妳身上的那所谓的责任吧……”
段九银几乎想立刻矢口否认,可一想到太后向自己下跪的场面,一切又重重忍回了腹中。
她多想告诉他,她有多么向往可以和他私守终生,多么向往神仙岛上的一切,她不在乎什么权势金钱,不在乎这国家责任,天下之大,能让她在乎的,只有他凤麒一个啊。
可那些话,却让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九银,如果再给妳一个重新向我提出要求的机会,妳的要求是不是仍旧不会改变?”
她吞了吞口水,忍下内心的挣扎,重重的点了点头。
“用宁可舍弃我这个赌注来要求我吗?”
她怔了,眼神惊慌无助。
“九银,妳只有一次机会!”
“凤麒……”
“一次机会!”他逼迫道。
段九银只觉胸口异常酸楚,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从自己恋上凤麒的那天起,凤麒的温柔、凤麒的包容、凤麒的宠爱、凤麒的呵护都让她无法忘记。
如今他却提出这样残酷的要求,可是……如果她真的放弃了,对皇上、对太后,对渊国,她又该如何交待?
见她不语,凤麒沉默片刻,终于扯出一记疏离的冷笑,将唇缓缓凑到她的耳边,“别为难了,我欠妳的,还妳就是。”
说着,他突然跃下房顶,带着只有段九银一个人懂的怒气,离开了此地。
空旷的夜空下,段九银不禁垂泪相望,双拳死死握着,心头苦涩难忍。
凤麒……不要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令众人万万想不到的是,一直拒绝见驾、拒绝接见任何大臣的珞王爷竟然破天荒的宣布要带兵出征。
正在寝宫假装抱恙的皇上接到这个消息,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召见凤麒,喜悦之情也是无以言表,当即,皇上便将自己手中的八十万大军亲自交到凤麒手中。
这件事被传开后,满朝文武皆是一片欢喜,民间也在流传着珞王出征,必胜无疑。
皇上龙颜大悦,下旨为珞王举办豪华夜宴,召集满朝大臣皆来参加。
凤麒倒是一改往日的漫不经心,以一个臣子的立场,接受着皇上的百般安排。
而且在出征之前,他要求搬回自己曾经的珞王府居住,皇上得知,更是龙颜大悦,下旨赏黄金万两,又派了几百名家仆将那空设了整整八年的珞王府重新打理一新。
珞王出征,所有的臣子百官皆是一片安心喜庆,唯有段九银一人神情寡然,整日心事重重。
自从那日她求凤麒答应自己出征之后,两人便再没单独见过面。
凤麒每日都在忙,忙着见皇上,忙着见太后,忙着打点他手下那数十万的军队。
好像在这个世上,凤麒与段九银之间,从未相识过一样。
直到农历八月二十八,边关处传来突厥正式向朝庭宣战的战书,凤麒也将一切整理妥当,他亲点四十万大军,向边关前进。
临行前,皇上携百官去城门口相送。
凤麒身披战袍,黑发高束,手牵一匹战马,城门后,是黑压压一片衣着整齐的士兵。
段九银也在送行的众官员之中,她站在离凤麒不远的位置,那人却始终没有正式看她一眼。
风吹乱了他的长发,俊美飞扬的面孔竟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凤麒仿佛只是一个曾经的过去式,如今,这手握千军万马的大元帅,一身正气凛然、英气勃勃,好不潇洒自信。
阳光下,他站姿笔直,眼神不卑不亢,面带三分笑意七分严厉,让人见了,不觉就矮上他半截。
难怪当今皇上如此宠爱珞王爷,这样一个统领千军万马的将领,就该有此自信才对。
“珞儿,虽然这次你与朕之间的赌约,朕赢得并不光彩,但无论如何,你终究是输了,朕只希望……过去的那些恩怨,你可以将它们统统抛于脑后,以后,你与朕,还是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