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东离眉头一挑,饶有兴味的问:“宁儿?那是谁?”
“她是我身边侍候的婢女,因为小事得罪了柳贵妃,我知道柳贵妃之所以拿宁儿开刀,不过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可柳贵妃的永乐宫现在却禁止任何访客拜见,宁儿正在受苦,我要找父皇给评个理……”
“皇上刚刚睡下,我想他不会见妳。”
“就算他不想见,我也一定要见。”
“妳以为见了皇上,事情就能解决了?”
傅东离冷冷一笑,“别忘了在皇上心中,妳这个平日里并不受宠的女儿,是没办法与夜夜与他承欢的贵妃娘娘相比拟的。”
苏墨柔脸色一沉,仿佛被这个事实打击得支离破碎。
她紧紧捏着双拳,暗自挣扎了好一会儿后,坚决道:“我要救宁儿!”
傅东离漫不经心的笑了笑,“人,我可以帮妳救,不过……”
他倾身向前,唇瓣凑到她的耳边,“我帮了妳,妳便要欠下我一个大大的人情,怎样?成交么?”
苏墨柔怔怔的站在原地,似乎在纠结于他的这个提议。
傅东离不紧不慢道:“妳有很多时间去考虑,不过在此之前我不介意提醒妳,妳有时间,不代表时间等人,如果妳那小婢女真有个什么意外……”
“好,我答应你!”
对方得惩一笑,趁她不备,拉起她的手偷亲了一记,“等我好消息。”
宁儿是被人抬着回到明月宫的。
被抬回来后,宁儿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
那柳妃娘娘借着皇家瓷碗一事,故意刁难宁儿,说什么她的行为冒犯了皇家忌讳,让人狠狠掌了五十大板。
宁儿身材娇小,瘦弱得厉害,别说五十大板,就是五板子上身,恐怕也会要了她的小命。
幸好傅东离出现得及时,趁着人还有一口气的时候,命人将宁儿救了下来。
柳玉依虽然心有不甘,到底不敢驳了傅东离的面子。
人是轻轻松松给要了回来,不过当苏墨柔看到宁儿身上的伤势之后,仍免不了心痛难忍。
宁儿是她来到这个世上认识的第一个人,小丫头没什么心眼,平日里又乖巧听话,却要因为她这个做主子的在人前想要争口气,而承受被人狠狠打压的下场。
幸好李太医与她私下交情还算不错,宁儿刚被人抬回来,李太医便着人将各种补药给灌进了嘴里,受伤的地方,全都涂了最好的药膏,以免留下后患。
折腾了好一阵子,直到李太医口口声声保障,宁儿的小命不会有什么危险,吊在喉咙处的一颗心,才算彻底放了下来。
夜深之际,守在宁儿床边的苏墨柔,亲眼看着这个因为自己而受苦的小丫头沉沉睡去,不由得心酸难忍,更为自己目前所处的环境感到悲哀。
权利,赋予给人类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为何有人紧紧握住它的时候,却要胡作非为,嚣张跋扈,视他人性命如草介,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私愤会不会给别人带去终生难以愈合的伤痛?
自从灵魂穿越之后,她是否活得太嚣张了?
自以为用现代人的思想去度量这个完全不开化的时代,以为凭借着自己那一腔热血,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她错了!
她大错特错!
她的任性,会给身边的人带来毁灭性的伤害。
与此同时,她又完全不能为自己所闯下的种种祸事轻而易举的买单。
这次这件事,如果没有傅东离从中相助,宁儿的下场,必死无疑。
一条命,可以在旦夕之间由权利者来决定是死是活,这样的处境,不由得令苏墨柔感到担忧。
之前,是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随性的活着,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即使无意中得罪了人,她都完全不知道。
在这皇宫之中,她突然觉得自己什么本事都没有,那些真正的权利者想要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她本没有害人之心,却不代表别人不想害她。
宁儿临睡之前,她曾问宁儿,“妳受到了这样的对待,妳恨么?”
宁儿却强忍着身上的痛,惨笑道:“这就是命,恨能改变什么呢?奴婢该感谢的,是奴婢现在还活着,一旦死了,那就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苏墨柔看着宁儿的睡颜,突然摇头,不,她不会认这个命,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东西,她不会让别人喜怒哀乐,来决定她的生死与否,绝不!
由于傅东离救了宁儿一命,直接导致苏墨柔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虽然她并不欣赏这种趁人之危、趁火打劫的行为,但既然当初出口答应,现在再来说后悔,难免会落人口舌。
对于傅东离这个男人,她真说不上来是讨厌还是恐惧。
邪恶成性,玩世不恭,根本不把世间所谓的礼仪廉耻放在眼中,所谓的真小人,恐怕就是这种人的真实写照了。
也难怪这副身躯的前主人会为了那人要死要活,如果将那人体内最恶劣的一面排除掉,仅仅按相貌外在来看,傅东离的确是个招女人喜欢的家伙。
可惜,他太过嚣张跋扈,又狡猾奸恶,与这种人长期接触下去,不死也会脱成皮。
在宁儿被救后的第三天,傅东离便派人传来口讯说,她还他人情的时候到了。
当天上午,就有一个名叫莫谦的男子出现在她面前,说傅大人请她出府一叙。
对于这个莫谦,苏墨柔是多少有些耳闻的。
莫谦与洛梅一样,都是傅东离身边贴身侍候的下人,据说两人都身怀绝技,武艺非凡,平日里负责保护傅东离的人身安全。
只不过比起那个洛梅,莫谦更谨慎内敛一些,长得斯文干净,一看就是个干练的男子。
他话不多,只说傅大人的车轿在门外等着,由于这次出宫是傅大人亲自邀请,所以苏墨柔也终于找到机会,堂堂正正的跨出了皇宫的大门。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意识到权利的真正作用。
有权,她能有正门,没权,她只能靠爬墙,这是个现实的社会,比起文明的二十一世纪,能够在这个时代中有尊严的活下去,没有权利的支撑,简直是难上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