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无忧宫就像一座被人遗忘在沙漠里的城堡,除了每日固定有人送吃送喝之外,以往那些守护在胡悦儿身边的护卫皆悄然不见了,无忧宫彻底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冷宫。
每到冬季,宫里负责雕刻的师傅便会在荷花池的池水冻实之后,在池面上雕出一幅幅玲珑逼真的冰雕,以给这奢华的皇宫内院再添几分姿色。
荷花池内一片美丽妖娆,各种冰雕姿态各异,争先恐后的夺着他人的视线。
罗羽然自幼生长在宝湾北,一个冬天见不到雪的温暖城市,所以初到北国,第一次迎来寒冷的冬季,心底难免会产生几分好奇。
近些日子宫里上下盛传悦妃的时代已过,被皇上无情抛弃的她变成了倍受冷落的下堂妃。
小豆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自家主子很快就要面临分娩,真是再也经受不起任何打击。
幸好皇上虽冷落了主子,但吃喝用度还如以往那般照顾,身边的侍从虽是少了,却也极用心体贴。
可娘娘脸上愁容不散,又不肯舍弃自尊求得皇上怜爱体恤,每天夜里都会趁别人睡熟之时,一个人望对低叹。
好多次自己起夜解手时,都会发现娘娘一个人偷偷流泪,她不敢多言,只能私下里陪着娘娘一起伤心,并怨恨皇上为什么会这么无情。
她家主子好歹也是有孕在身,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对主子不闻不问,难道梅妃肚子里怀的是龙胎,自家主子的肚子里怀的就是狸猫吗?
小豆子心里不平衡,又不敢在主子面前多言,免得又惹起主子的伤心事,所以趁着宫里的雕刻师傅在荷花池雕好那些美丽的冰雕之后,便建议主子出门走走。
每天都困在无忧宫里,好人都得闷疯了。
“娘娘,您还记得咱们狼国每到冬季的时候,皇上也会命宫里的师傅在园子里雕刻些新奇玩意吗?那个时候奴婢才刚刚进宫没多久,第一次见到宫里的冰雕,才发现原来这些冰块子竟还有这些用途……”
“噢?原来狼国的冬天,宫里也会雕出这些玩意啊?”
罗羽然自然是不知道的,这副身子的主人曾经有着怎样的生活她是全然不知,幸好小豆子之前并非是自己的贴身侍女,否则发现她对太多过去都不甚了解,必然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抑郁多日的心情,终于在看到眼前这些美丽的冰雕之后,渐渐有了好转。
不敢相信雕刻师傅竟会这么心灵手巧,有双龙戏珠、孙武空三打白骨精、桃园三结义,赤壁之战,甚至连十二生肖都雕刻得栩栩如生。
没想到这诺大的荷花池竟还有这样的用途。
小豆子见她慢慢浮现出笑容,担忧已久的心终于松懈几分,她伸手帮自家主子拢了拢围在脖子上的雪白狐貂,嘻嘻露出笑容,“娘娘,奴婢听说怀了身孕的女子在即将临盆之际,脸和身子都会出现浮肿,可娘娘除了腹部隆得高高的,您这皮肤可是一点也没变,还像以往那么娇嫩动人……”
“可惜再娇嫩动人,也是昨日黄花,再无人问津了。”
一道讽笑声从不远处传来,放眼望去,竟是梅妃带着自己的贴身奴仆也来这园子里赏冰雕。
自从宫里传出梅妃娘娘怀上龙胎之后,帝王大悦,珍宝锦衣一件件赏赐下来,不知羡慕死多少后宫妃嫔。
见她在侍女的搀扶下,扭着丰盈的身子向自己走来,罗羽然不动声色,原本的好心情也瞬间跌至谷底。
小豆子一脸紧张,并暗暗抓着自家主子的衣襟,“娘娘,外面的天气冷,咱们回宫吧。”她小声轻喃,不想让自家主子与那讨厌的梅妃有任何交集。
现在梅妃正是受宠之际,万一主子与她发生了什么冲突,皇边那边自然是不好交待。
可梅妃显然并不放过这主仆二人,每次回想起自己曾因为胡悦儿而被皇上罚跪的那一幕,她便恨不能手刃对方来解心头之恨。
她迈着优雅高贵的步伐,冷笑的走到罗羽然面前,又打量着她高高隆起的小腹,“怎么?从前那个牙尖嘴利,在皇上面前都敢放肆的悦妃娘娘现在何以变得这么小心翼翼,难道真是因为自己失了宠,而每天在宫里以泪洗面吗?”
面对她的讥讽,罗羽然却不以为然的微微一笑,“听梅妃这袭话,莫非皇上当初日夜宠我的时候,妳便是整日留在宫中以泪洗面,恨君不宠,对天哀叹?”
虽然直到现在她都不太能接受梅妃怀上傅凌钰子嗣这个事实,但转念一想,又有些担心傅凌钰那混蛋,是不是真的中了蛊。
莫非……回想起那日自己听来的消息,心中忐忑不安,揪成了一团,宫庭里蕴藏着太多的危机,如若一个不小心,很可能就会丧失性命。
“妳……妳好大的胆,居然敢如此放肆无礼?妳可知如今我的肚子中有了皇上的龙胎,有朝一日小皇子降生,必会成为北国太子,妳现在敢对我不敬,小心未来在皇宫里的日子会更加不好过。”
每次见了这胡悦儿,自己都会莫名其妙惹上一肚子气。
这女人明明要姿色没姿色,要势力没势力,真不懂皇上当初为何会那么宠她。
最可恶的就是她这张嘴,犀利刁专,就算现在正处于弱势,仍旧不肯向人屈服。她恨得牙痒痒,发誓有朝一日自己的儿子坐上太子宝座,第一件事便是将这胡悦儿从眼前彻底除掉。
罗羽然轻哼一声,傲慢的保持着自己尊贵的姿态,“梅妃娘娘,如果妳希望自己的儿子在出生以后能坐上太子宝座,有朝一日继承北国储君之位,我奉劝妳从现在开始就检点一下自己的言行,莫要再作恶多端,因为有句话说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妳也不想妳的儿子未来会变得和妳一样,尖酸刻薄,不识大体吧?”
“妳……”
梅妃被她的一袭话气得脸色发红,浑身颤抖,见她不屑的与自己擦肩而过,一副根本不把她的威胁放在眼中的样子,她发狠的抬起右脚,绊向她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