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落地成田机场,走出通道口的那一刻,孟小白心里的好多担忧都消散了。这里简直中国人扎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全是围成小圈的中国奥运观光客,说着洪亮的家乡话在招呼人。成田机场所有的告示牌上都有中文,倒也不怕迷路。孟小白入了关,刚取到自己的行李,就有打扮清秀的小姑娘上前来问她要去哪里。对方说着流利的中文,孟小白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出国门。
原来是东京奥运的志愿者,小姑娘本就是中国人,在东京早稻田大学读书的留学生,暑期来做奥运志愿者,帮助旅日的中国观光客。孟小白告诉了对方自己要下榻的酒店,小姑娘热情地带着这位同乡去搭乘计程车,还帮孟小白拉行李。她还给孟小白推荐了酒店附近的好几家美食餐厅,让孟小白这几天有空的时候一定要去品尝。
孟小白问她:“你知道哪里可以买到奥运会场的票吗?”
小姑娘问她要看什么比赛,孟小白说跳水。小姑娘皱起眉头,说:“大部分会场的票都卖完了,提早好久就在网上被抢购一空了。跳水的比赛,第一场后天就开始,这个时候可能票真的很难买到了。”
孟小白面露忧色,问她有没有什么门路可以帮忙。小姑娘想了想,说:“志愿者肯定是没有票的,我们也有划分区域和职责,我是负责机场接待的,没办法带你进场。不过,你可以去比赛现场售票处去问问。售票处说不定留有余票,现场会卖。或者,好多在网上抢票的可能是黄牛——”
孟小白一乐:“日本也有黄牛啊?”
小姑娘说:“大部分也是咱们中国人······他们可能提前抢了票,在现场外围会卖。不过你要小心一点,如果从黄牛手上买票,一定要拉着他去售票口验过了才能给他钱,小心有人拿假票骗观光客。”
孟小白点点头,谨记在心。
小姑娘很照顾她,一直陪她等到了计程车,亲自用日语交待了孟小白的去处以后,才跟她道别。孟小白抵达之前的那种不安和忐忑,已经被这个热心的志愿者吹散了。
时值深夜,东京奥运的开幕式正在进行中。计程车的后座上带有小屏幕,也在直播。白雪粉樱生红日,火树银花不夜天。连好多蜚声世界的动漫人物都涌入会场,路飞牵着哆啦A梦,樱木花道拉着柯南,一群宠物小精灵在跟蜡笔小新争抢一个足球,圣斗士们和雅典娜一起跳舞,足球小将们抬着樱桃小丸子,在会场内奔跑。全世界的日漫迷们都被燃烧的热情带动起来,跟着场内一起合唱。孟小白想起十二年前,自己还是一个小学生,跟着老爸老妈在电视里看北京奥运开幕式。那是盛世的光景,孟小白一辈子都忘不了自己当时多么地兴奋。开计程车的大伯也骄傲地回过头来,虽然语言不通,也拿日语问“奥林匹克?”——问孟小白是不是来看奥运的。有时候人与人的交流并不需要语言,小白微笑着向他点头,分享他的自豪与热情。
计程车驶入东京市内,狂欢夜的气氛更为浓烈。所有闹市区的LED大银幕上都在转播开幕式盛况。夜空被点亮有如白昼,马路上的行人都传递着兴奋,好像全市的居民和来自五湖四海的游客都涌上了街头,把这座巨型不夜城堵得水泄不通。
姜锐进拿自己的酒店积分帮孟小白预订了涩谷区的假日酒店。考虑到这是东京年轻人聚集的殿堂,时尚和潮流的诞生地,孟小白初来东京,在这里应该很容易融入。如果看不到奥运赛事,她自己在涩谷瞎逛,也不会无聊。可惜因为人流如潮,涩谷现在被完全堵死,孟小白多花了一个小时,才终于到达酒店住下。
给家人报了平安以后,孟小白开始琢磨自己跑来这里,到底要怎么才能见到纪枫?
她是可以拿起手机,打给纪枫,说:“我来东京了。”也可以重新加回纪枫的微信好友,发个消息过去说:“我住在涩谷的假日酒店,你在哪里?”可是,孟小白总觉得这样做,有点没劲。且不论大赛在即,纪枫的手机应该早已被教练组收缴,光是自己和纪枫曾经因为手机的沟通出过多少意外和误会,她就很排斥再用这种看似便利、却毫无诚意的方式去联系他。
想来想去,她决定把命运交给缘分,前去比赛现场,试试能不能看到他。
因为纪枫跟中国队来东京参赛到目前还未公开,孟小白并不能查到他会出现在哪场比赛。她上网查到了男子跳水的所有比赛项目和时间,所幸比赛场馆都集中在一处。第一场比赛后天举行,男子十米跳台,孟小白知道这是纪枫在首尔的失误项目,他极有可能会再次挑战。她决定明天一早就去跳水馆,看有没有办法买到票入场。
第二天,孟小白起了个大早,在酒店简单吃了点早饭就出门了。酒店接待奥运游客,不少服务生都能讲中文。孟小白也体会到彭悠悠所说,马路上的日文标示,其实连蒙带猜,对识汉字的人来说并不是那么难懂。而且孟小白发现为了奥运商机,手机上的地图APP基本都增加了东京的导航,她再也不用担心自己迷路了。
她搭了几站地铁,换乘了另一条线,又坐了几站,就到了跳水馆的会场外。今天没有比赛,场外只有忙碌架设设备的记者和前来拍照的游客。孟小白找到了售票处,想问问明天的比赛还能不能买到票。
一个日本胖大妈坐在售票窗口内,叽里呱啦跟人讲着日语。孟小白看到窗台上贴着英国国旗、日本国旗,却没有中国国旗。那就是说这个大妈只说英语、日语,不会汉语。怎么办呢?
难不倒她。她掏出手机,出门前胖妹就给她下载好了翻译APP。她走到窗口,对手机说:“请问有没有明天比赛的入场票?”一松手,手机就把这句话翻译成了日语,播放给大妈听。
大妈使劲摇头,对着她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小白还没来得及按下接收按键,只能苦着脸作揖,请她再说一遍。大妈看懂了,对着手机,按下接收键又说了一遍。手机对孟小白说:“早就没有票卖了,这里只处理退票和场次改订。”
这怎么办呢?孟小白点点头谢过大妈,离开了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