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枫,你为什么选择代表中国队参加奥运?”美国ESPN电视台的记者发问。
“我其实要感谢中国队给了我这个机会。我生在福建,长在北京,因为我父亲的工作才出了国,有幸在国外练了跳水。可我们全家都没入加拿大国籍,都是中国人,参加奥运我当然要代表我父母和我的祖国了。中国队没把我当外国小孩,他们给了我同等的机会,接纳了我。这尤其要感谢谭教练。”
在场的华文记者们奋笔疾书,把纪枫的话记下来,回去又可以写好多奋进人心的文章了。
纪枫的父母也来到了现场,静悄悄坐在会场后方。听到纪枫提到他们俩,又不忘出身,二老很是欣慰。
“纪枫,成为了奥运冠军以后,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还会继续留在中国吗?”日本NHK电视台的记者问。
“未来的打算······我才24 岁,这几年除了跳水什么也不想,你们就让我再多参加两届奥运会,再来问我这个问题吧。当然会继续留在中国,要有机会在中国安家,我也是愿意的。”纪枫笑道。
“安家”一出,台下的记者们窃窃私语,想着要不要问问纪枫更私人的问题。孟小白躲在两个牛高马大的美国男记者身后,透过他俩胳膊之间的间隙看着台上。她似乎感觉到纪枫的眼睛在自己身前这两位记者身上停留了很久,听到“安家”两个字,心里咚咚直跳,难道是他看见自己了吗?她努力往后缩,却又被后面的记者顶了回来。
“纪枫,奥运夺金,你有什么人想要感谢吗?”中央五台的一位记者提问,转移了话题。
“当然了,很多。我的父亲母亲,全世界最能理解我的人;谭教练,麦克皮尔森教练,跳水队的很多兄弟姐妹,辅导员,都帮我成长,助我走过沟壑;今天赛场上所有的运动员,不管你们身披哪面国旗参赛,你们都激励过我,让我要把跳水更加精进;还有我在江都训练认识的好多中国朋友们,谢谢你们带我吃喝玩乐,让我感觉不曾远离家。”
被点到名的人和愿意对号入座的人,听到后都很开心。听到纪枫提及江都,孟小白心里都美美的。
“纪枫,从去年首尔比赛失利以后,你消失了很长时间,回到了北美参加高校赛事,这是为什么?”终于有记者耐不住寂寞,问起了这个尴尬话题。
“我一度被中国跳水队除名了。”纪枫大大方方地回答,并未做任何掩饰。
可以想象这个答案激起了一阵议论。记者们面面相觑,好奇心被勾起。关领队在台下心中叫苦,刚还想着回去要如何邀功呢,这里怎么提这么一出。台上谭诗源默不作声,也不跟关领队对眼神。
好事记者当然要步步紧逼:“除名?你是拿过世锦赛冠军的运动员,就因为首尔失误了,就被除名吗?”
纪枫说:“当然不是,是因为我以下犯上,顶撞了领队,为了给师弟师妹们立一个好规矩,才被除名的。”
好戏越问越多,记者当然乘胜追击:“你顶撞了总教练吗?为什么要顶撞他?”
纪枫指一指谭诗源:“谭教练吗?不是。我以为我顶撞的是他,可是要没有他,我根本就不会被召回中国队来。谭教练是我的恩师,他可不会赶我走。”谭诗源在台上气定神闲,并不在意纪枫说什么。
纪枫话锋一转:“被我顶撞的是关领队。除我名的也是关领队。”
台下各国记者们,除了来自中国的以外,也不知道关领队是谁。他们只管记录下来。中国记者们倒是抓到了一个大料,奋笔疾书。
肥头大耳的关领队坐在台下,气得面无血色。这不是在国内开发布会,他可没胆冲上去打断奥运会的发布会。看谭诗源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他觉得八成是这老狐狸和纪枫串通好了,今天要将自己一军。场面实在难看,他有些坐不住了,起身灰溜溜地出门去。
纪枫在台上看见关领队出去了,心中觉得出了一口气。他继续说:“我也没想要故意顶撞他,都不是什么大事。那段时间比赛失误,受了伤,又失恋,家人又生病,心中积郁,脾气不好。现在我也学乖了,再不会顶撞谁了。”
记者们很兴奋,就喜欢这种自己张嘴爱说的采访对象,爆料越来越多。倒是纪父纪母听他说失恋,有些诧异。人群中的孟小白更是百爪挠心,突然有些没了勇气会后找纪枫说话。
“纪枫,永攀奥运高分夺取金牌的过程中,一定是有得有失,听起来你也经历了一些风浪。如今心愿达成,你有没有什么遗憾?”一位来自《每日财经》的中国记者发出了灵魂的拷问。
纪枫第一次沉思良久才作答:“有,有遗憾。夺得了金牌,丢了一个姑娘。”
台下一片哗然。纪父纪母面面相觑,刚才还在分享儿子夺冠的喜悦,现在却为他紧张,害怕他冒冒失失说错话。
谭诗源也发现这不在他和纪枫事先沟通的台本里,有些坐不住。孙大山一脸轻蔑。
记者当然兴致盎然,想要问个究竟:“自古爱情事业难两全,既然遗憾,为何现在不把她追回来?”
纪枫说:“我当然希望。可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她心里。”
他的眼神又飘移到了两个高大美国佬的身上,躲在她俩身后的孟小白感觉心都要从喉咙那里跳出去了。她想学关领队夺门而出,又怕脚步一挪动,在偌大的会堂里更为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