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不确定。”她也不确定,自己还能走多久,只是不想当别人的累赘。
“那就安心在我怀中呆着,我带你走。”秋月生的语气褪去了以往的稚嫩,此时却意外的让人安心。其实,云亦歌说的没错,龙浑身都是宝,龙鳞可以增长灵力,龙角做成的武器坚硬无比,龙皮可以辟邪,水火难侵,而龙心,它可以医治百病,可以让人起死回生。
她没有别的办法救他,只能使用最原始笨重的方向,听说,远古时期,有个巫女用自己心脏救了一个少年,从此他们灵肉都融为一体,成为了一个人,不知他们是否可以如此。
但现在看来好像是不能的。
秋月生不愿看到海,便趁着柳飘零不注意朝着偏离海域的方向走去,他一个龙,降生的时候没有真身,降生的地点也不是深海龙域,生来还如此厌恶深海,真不知他到底是不是一个龙,还是她弄错了。
闭上眼睛,不再看周遭的一切,任由黑暗淹没自己,可偏偏总有人不愿成全她。
“为什么不等本座? ”一个温润清冽如山泉的男声忽然插了进来,柳飘零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天海连接处他在缓缓朝着这边走来,嘴角还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意,暖如春夏。
那一瞬间,眼前的模糊都被人拂去了,接着她落入了熟悉的怀抱,里面全是他甘洌无比的气味:“为什么要不辞而别。”
“你得问你们家大祭司吧。”脸颊被火烧的通红,不敢看他那双炙热的眼眸,移开眼睛,只觉得背后有谁在往她体内源源不断的输送着灵力,温暖她五张六腑。
“她说你再也不想见我了,恩?”他尾音加长轻佻,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
“你信吗?你信,就是真的,不信……”柳飘零转脸,脸上渐渐恢复了红润的血色,他的脚步没有停下,一直朝着远离海域的地方走去。
“你觉得,本座会信吗?就算是真的,本座也会把它变成假的。”
“那你还问我作甚?”难得她也有了小女儿娇羞的姿态和傲娇,让浮丘壑莞尔。
秋月生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怅然若失,还保持着刚才抱着她姿势,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鼻子都有些酸涩了。
浮丘壑笑笑并没有回答,云层翻涌,天空时而有鸟,飞过,此时的日子,静谧而舒心,她多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自己可以一直停留在他的怀抱之中,不会有别的事情发生。
可是她却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未来,那个满身鲜血浴火而生的少年或者男人。
“你这次来找我为了什么?”
“你觉得,本座除了你,还能为了什么?”他嘴角依旧带着那抹醉人的笑意,低垂眼睫,那温柔如许的目光萦绕在她的周身,把她包围。
“可我是要回去的。”她身上有她必须要完成的使命,纵使没有,他们也不能在一起,因为,神不能动情……
她想起来了龙神殿里的那个男人,曾经多么风华绝代,不可一世,如今,却离不开神殿一分一毫,终日被困在那座华丽的牢笼中,甚至有些时候分不清现实梦境,终日卧榻不起。
那也会是他的以后,只要他们继续这样下去,不久他便会变成那般模样。
“你不该来找我。”刚才欢喜和娇羞忽然都被伤感冲淡了,就是因为喜欢他,才会那么难受。
她的声音很低,低到被周围的风声撕碎,低到他没有听清,浮丘壑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嘘,有动静。”郁郁葱葱的林中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最后一丝暖意灌入了她肝脏,接着柳飘零挣脱了浮丘壑的怀抱,要自己站在地上。
但脚刚点地,就好像踩在了棉花上,膝盖一软,差点没跪在地上,好在浮丘壑及时扶住了她,又把她抱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迎面一阵厉风划过,浮丘壑抱着柳飘零匆匆躲开‘彭’的一声,有什么撞到了他身后的树枝,树应声而倒。
尘埃落定之时,只见一个牛身虎爪人面的东西正在那里气冲冲的看着他们。
“这是……猰貐?”柳飘零眼神清明了不少,拂去了之前的不快,和别扭,也忘了和浮丘壑计较,里面全部吃惊填满了。
浮丘壑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人儿:“你知道他?”
“当然知道,他是烛龙的儿子,因其性情温和善良而被天神点化,只是如今……为何会变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难道这就是成神的代价吗?
柳飘零心中惊愕,那猰貐却一点也没认出来她,直直又朝着他们撞了过来,浮丘壑脚尖点地,腾空而起,抽出来一只手幻化出来一条火绳,一下子绑住了他的身子。
本以为他会立刻震断那绳子,谁知道它只是如同一只未开灵智的野兽一般,在地上打滚,想扑灭身上的火,嘴里还发出来了惨烈的叫声,那叫声似人非兽,可怖极了。
柳飘零隐隐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天光此刻忽然暗了下来,日月都被遮掩了颜色,周围阴冷无比,就连她一直生在深海中的龙都有些适应不了这个温度,更不要说生在火中的浮丘壑了。
“我好像想起来了,他是被貮负所杀,而后烛龙伤心无比,天神不忍见烛龙伤心,便去龙域抓住一只龙,融其血肉,练其灵魂,弄成了不死药,复活了猰貐,但复活后的猰貐凶残无比,喜欢残害无辜,但因其父拼死相护,便没人能左右他。”柳飘零越说,看着那只地上猰貐的眼神越冷,好像那只龙就是她。
黑暗中一阵电光闪过,猰貐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一身暗红衣衫,头上两三白发的老头,急匆匆的解开了猰貐身上的绳子,那猰貐见绳子解开,便不管不顾的跑了,徒留那老人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浮丘壑抓紧了她的手,无声的安慰着她。
那老人慢吞吞的回头,眼中已然没有刚才的慈爱,全部都是怒意和恨意,刚才被忽略的不悦,全部强加到了他们的身上:“你们胆敢伤害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