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高空,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两个人,看着那满地的荒芜。
星澜不能靠近里面的人分毫,只能用自己的灵力护住她,让她不受外面的伤害,但却阻止不了她受那些浮丘壑留下来的东西摧残。
看着她变得如此狼狈,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星澜的眸子在一点点沉下去,慢慢的变得阴鸷不堪,看向了高空那个怀中还抱着一个‘木娃娃’的人。
“呵,浮丘壑,你的心,还真是狠呢,好好的一个美娇娘,竟被你折磨成了如此模样。”
浮丘壑依旧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唯有低头看怀中柳飘零的时候,才会改变。
“一命换一命,什么时候她愿意说出来解开飘零身上的密语,什么时候,本座就放了她。”
云亦歌听了这话,纵使口能不言,但嘴角已经勾起来一抹最轻蔑的笑容,用自己最狂妄的眼神看着空中的人,好像在骂他:痴心妄想。
星澜夹在他们中间很是无奈。
“密语只有她知道,如果本座知道,本座肯定早就说了,本座可不像你,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说着,转头看向云亦歌目光有几分惋惜。
他现在还不想动手。
因为现在动手吃亏的也是他。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比执念更难缠了。
云亦歌和浮丘壑好像把他当成空气一般,一点也没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也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你会后悔的浮丘壑。”比起来心肠,他从来没有见过谁比这个女人更硬更狠的,对别的狠,对自己更狠。
星澜本着好意提醒了上面的人一句,谁料,那人竟然嗤之以鼻,估计听都没有听进去。他不恼,只是轻轻的笑了,刚才对云亦歌只是一时的悸动而已,对她那点感情,这么多年,早在这空旷虚无的浩瀚界,如同冰雪一般,消融不见了。
星澜没心思在呆下去,身子隐匿在光线中,走的时候还没有撤走保护云亦歌的结界,让她带着十字架和镣铐漂浮在半空中,漂浮在满山的碎石中。
浮丘壑似乎已经失去了继续看到她受苦的兴致,但却没有因此而放过她。
他抱着柳飘零走了,给她找了另外一个‘安身之所’,一处长满玫瑰的鲜花丛里,她双手双脚打开,被仍在玫瑰丛中,玫瑰花枝上面的刺深陷她的皮肤,她已经感觉不到疼了,身子似乎已经不是她的了。
但浮丘壑总有办法让她再次知道疼,沾了盐水的玫瑰花枝,一点点的陷入她的脚心,拔下来,刺都陷进去,在换成新的,在继续。
周而复始,直到她的脚都看不清了原貌,身上被扎成了刺猬,一股火光把她从丛林中架了起来,狠狠的仍在了地上,血粘上的泥土,散发出来一种别样的芳香。
这次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让她静静的躺在地上,感受那百刺钻心的痛苦。
但她依旧不会妥协。
浮丘壑抱着柳飘零来到了他们之前种花的地方,那里已经隐隐冒出来了青葱柔嫩的青苗,但现在还太过稚嫩,没人知道它长大之后是什么样子。
又带着她去他们经常玩耍的沙滩上,抱着他,感受潮起潮腿,看夕阳西下。
她不会说话,他就孜孜不倦在她耳边说话,说的是什么,他自己到头来都忘了,但每句话,都是那么真诚,恳切,温柔,宠溺。
他把自己最好的,都给了她。
但她依旧没有一点睁眼的迹象,身子越发轻盈消瘦了,他知道她再也耗不起了。
山上的花长出来了枝丫,只是那花甚是奇怪,非要两个支长在一起才能活下去,各个都是成双成对,就像是蛮蛮离开了另外一半不能飞一样。
他观察了那花很久,那花一支死了,另外一支还能活,蛮蛮丧了偶,好可以找另外一个。
看着怀中熟睡的人儿,想必她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东西吧。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小毛毛虫,你是这么想的吧。”伸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那鼻子泛红,却没有了自己想要的回答。
但他依旧笑着,好像已经习惯了,看着山巅处无数只成双成对的蛮蛮,还有地上已经七七八八盛开的并蒂花。
“小毛毛虫,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呢?你那么小,那么瘦,一定打不过别人,会被欺负的到处哭鼻子吧……”
“小毛毛虫,我一点也不想走,我走了,你怎么办呢?你怎么办呢?我不想让任何人欺负你啊。”
“小毛毛虫,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小毛毛虫吗?因为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盘旋于天际,我看你在云彩里面的打滚,像极了一只在树叶上刚睡醒伸懒腰的小毛毛虫,后来你三番五次的上门找我,出奇的事,我从未恼过你。”
“你知道吗,刚开始,我并不知道,那个人就是你,命运,就是如此神奇,无论愿意不愿意,他都把我们绑在一起了。我有时候的真的很想感谢命运,纵使它给了我们这么多磨难,但却让我们相遇了。”浮丘壑抱着她的手,不仅越收越紧。
“我送你的剑,你多半是扔了吧,我多希望你那时候你忘了我,开始恨我,这样,你就不用来这里,遭受这么多苦难了。你知道吗,无论属于我的命运是什么,我都可以坦然接受,我还会感谢命运,让我遇见你,但如果属于我的那些不快,转移到你的身上,我就接受不了。”说道这里,他的目光忽然深邃起来,里面盛满了破碎的光。
他疼的咬牙,却没吭声。
忽然她松开了怀中的人,长长的叹息一声,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朝着她眉心深深一点。
“别逞强接受那些本不该属于你的,我不配。”对不起,最终还是没能护住你。
他妥协了,他不得不妥协。
等他抱着她再次从那山上踏着夕阳下去的时候,影子却在一点点被身后的魑魅魍魉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