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在这么多年的情谊上,我可以不杀你,但你必须娶了秀儿,并且,找到那只珲!”
“我要是不呢?”他漠然的态度,好像一点都没有把那个老头放在眼里。
老头气的胡子打颤,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要是不,我就让你知道你到底是什么!”
火和冰交织,在他身上不断的交替,刀子和鲜血,一下下的进进出出,给他开膛破肚,他好像回到了最开始的生活,那些人不知疲倦的在割取着他的内脏,但取出去的,只有一滩水,他的内脏还完好无损的在原来的地方。
他不会死,只会更加清晰的感觉到那种疼痛。
这次,他们不为了取东西,只为折磨他。
没日没夜,消磨掉了他心里所有的光。
算了吧,歧,反正也不会有人在乎你,她可能早就把你忘了,你死守什么呢?你从一出生就是一个被人厌弃的废物不是吗?
他放弃了。
是啊,他从一出生,就是被人厌弃的废物,那个人无论是人和还是兽的时候都没有在意过他,这个世界在意他的只有他自己而已。
除了自己,没有谁能保护他。
“我同意。”气若游丝的声音,却阻止了那落下来的刀子,举刀子的人似乎有些诧异,看着他破开的肚子,脸上有些失望,他本来还想在研究研究呢,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没骨气。
“哼,既然没骨气,当初装什么装!”害的他白白兴奋了这么多天,还以为自己快要研究出来长生的秘籍。
歧扭脸,脸上带着鲜血,却把没有带的地方衬的更加苍白。
“像你这种人,就算让你毕生都钻研我,也不可能有什么发现,因为你——蠢。”最后一个字虽然声音很低,但咬字却无比清晰,让那个人一下变了脸色,手中的刀子狠狠的插进他的跳动的心脏,在那里来回研磨。
“蠢是吧?我倒是要看看,你什么时候死!”
说着,收回了自己的手,在歧的笑容中,擦着自己手上的血迹,扬长而去。
他的内脏就如同他这个人一样顽强,也许是因为吃了她遗露吧……
这些天,她最后幻化成人的样子竟然伴随着疼痛在他脑海中一点点的的消失,还真是神奇呢。
那日,入目皆是红色,但却不是壮烈的鲜血,是喜庆,是热烈,是浓郁。
周围的人各个都满脸笑容,只有他,笑容那么让人寒心。
那时候,歧才知道,原来红和红还有这么大的差距。
红盖头下,脸红心跳的人是谁?满怀期待的是谁?
他不知道,那无关紧要。
婚礼空前盛大,那日没有人是不笑的,为他的妥协,为他们即将得到的永生。
黑和妖娆的红缠绵,掀开盖头,那个红着脸含羞看他的女孩好像又和记忆中那个惊鸿一瞥重合,闭上眼睛,再次睁开,她还是她。
罢了,罢了。
人生不就是如此吗。
流月跟着苧回了太行山,她也不是没有想起来过那个少年,不过她觉得他会照顾好自己,毕竟他可是不会吃亏的性格。
有时候想起来心中也会升起来一股莫名的情绪,不过那些比起来看见苧的喜悦,都算不上什么,很快那个少年就被抛到脑后。
她和苧的婚期定下来了,听长老们说,结了婚之后,她就不再是自己的了,就永远都是他的。
他会守护她一生一世,直到永远。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永远到底是什么个东西。
很久之后,她才明白,拥有一个人一样东西很简单,但想要永远都拥有,却是不可能的。
没有谁会永远属于谁。
溪水缓缓流淌,林间喜鹊鸣叫,她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那个模糊的人影,长老的梳子一下下的在她头上徘徊。
“一梳梳到髮尾
二梳白髮齐眉
三梳儿孙满地
四梳永谐连理
五梳和顺翁娌
六梳福临家地
七梳吉逢祸避
八梳一本万利
九梳乐膳百味
十梳百无禁忌”
长老的声音很温柔,很轻,抚平了她心中的喜悦,不知为何,竟红了眼睛,在最后一梳落下的时候,猛地回头抱着那个从小抚养她长大的长老。
“婆婆,为什么听你唱完,我好想哭。”
拿着梳子的妇人依旧笑着,笑容那么慈祥,缓缓摸着她头:“傻孩子,哭什么,你不是从小就想嫁给他吗?”
“我也不知道,就是好想哭。”在长老怀中摇头,泪滴湿了她的衣衫,她总感觉,自己好像要失去什么了,那东西,对她很重要。
可是,她不是即将要得到了吗?
得到她一直想要的。
长老安慰了她很久,她才收声。
红盖头落下那一刻,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看见了百鸟中混入了一个奇怪的东西,满脸都是窟窿,那是她最害怕的酸与。
“婆婆,我好像看见酸与了。”她惊恐的抓住了旁边长老的手,躲在了她的身后,成亲时看见那个东西意味着什么她不知道。
长老朝着天空看去,只见一片五彩斑斓的鸟,那有什么奇怪的酸与:“你这孩子,从小就怕那个东西,遇到点事总说看见酸与了,可婆婆一次都没见过呢。”
想悄悄把盖头掀起来,确认自己是不是错觉,但看见的只有一片五彩斑斓,还有外面在成群结队旋转跳舞的珲。
手被人打了一下,疼的缩了回去,盖头又重新落了下来,长老严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出嫁时不能擅自掀开盖头!不吉利!”
流月缩了一下肩膀忐忑的问道:“那我掀了怎么办?会不会有不吉利的事情发生?”声音急的都要哭了出来,她刚刚好像看见了酸与,现在又掀开了盖头,怎么办,怎么办……
她越来越害怕了。
长老见她这样,叹息一声:“放心吧,婆婆骗你的,就算是有,婆婆也会替你解决的。”轻轻抚摸着她盖头下的头,眼神望向窗外,明明是一片喜庆,但她的目光那么惆怅。
很快,迎亲的人就来了。
一路颠簸,只能隐隐看见几个模糊的影子,无论外面怎么热闹,她的眼前始终都是一片阴暗。
那些歌舞声,也变得那么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