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有人给那些女工下了蛇蛊，在特定的时刻，她们便回变成蛇身？”莫羡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岂不是跟一堆人蛇一起洗澡，吃饭，还被它们摸手捏脸？
她瑟瑟了一下，目光很绝望。
“可为什么要给女工下蛇蛊？”
“这个得问那个人了，再说，我们先从这里出去吧。”戚怀昭说完，站了起来，长身继续往里面走去。
穿过去就是一条长廊，长廊尽头，是那间不能进入的房间。
莫羡过去扯了扯他的衣袖：“那男童不是说了，不能进吗？”
戚怀昭颔首：“嗯，暂时不进。”
莫羡：……他的意思是说以后再进？
两人回了房间，这里又只有一张床，莫羡一进去便先占领先机，“你先坐一会，我睡一会再起来，让位给你！”
她说完，耍赖似的闭上了那双水盈盈的眸子。
戚怀昭也不跟她抢，坐到一旁喝起了茶，她还真是心宽，在这种地方也睡得着。
他忽的想起莫羡之前问他的一个问题，她问：为什么他要跟着进来。
一来，必然是因为那个秘密，可心底似乎还有一个答案，被他硬生生给压了下去。
他垂眸，眼中一片清明全然被眼帘给遮掩住。
莫羡一觉睡到了傍晚，她是忽然乍醒的，想起那把童声在脑海里说，天黑之前，一定要出现在饭桌上。
她起身，见戚怀昭还是以刚才她睡着的姿势坐着，心里有些愧疚。
“戚怀昭，我们出去吃饭吧。”
男人回神，站了起来。
两人到达饭厅不久，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那股焦尸的味道越来越浓烈，莫羡真心吃不下，她数了一下，人没齐，少了一个。
她在脑子里搜刮了一会，是崔远没来。
被他邀请进队伍的穆飞飞跟另一个女伴都来了。
终于，大家要动筷的时候，崔远迟迟出现了，也不知他去做了什么，脸上带着细细密密的汗水。
饭桌上很安静，饭菜虽说好吃，可莫羡不敢多吃，只跟着戚怀昭，他夹什么，她就夹什么。生怕一个不注意吃错东西，吐都吐不了那么快。
由于气氛的压抑，莫羡跟戚怀昭吃的很快，也顾不得跟其他人打招呼，谁知对方是些什么人。
没想到刚走到门口，迎面便走来那个仿佛纸人一般的家丁，他脸上的笑一如初次见面一般生硬。
“请两位先回席上，小的给大家引路去澡房。”
也就是说，一定要他们去洗澡了。
“没有衣服怎么办？”饭桌上有人询问。
“小的已给大家备好了衣裳，莫担心。”家丁若是再笑，莫羡都要觉得嘴巴要咧到嘴边了。
总有股不详的预感，可又不敢不听这家丁的，万一出了什么事……
一行人在他的带领下，往长廊另一边的房间走去，男女澡房是分开的。不过也在同一个院子里，莫羡被带去右边。
跟她一起的还有四个女孩，年纪都不大，不过莫羡就记住了穆飞飞跟那个女伴。穆飞飞因为她的拒绝，对她一直都没有好脸色。
莫羡也不在意，只要她不想法子害她，就一切好说。
在未明的环境里，是没人敢安心地洗澡的，前面两个女孩都洗得很快，莫羡也只是胡乱擦了一下，便换上了那家丁准备的衣服。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衣服居然是全红，看起来诡异极了。
她走出去的时候，原本想洗好的女孩哇了一声，“你穿这个可真好看。”
莫羡欲哭无泪，她是因为肤色白，其实穿什么都差不多，只是红色会较为惊艳，已经无数个人说过这句话了。
三人在外面才说完这个对话，里面的穆飞飞便传出了一句怯生生的话：“欧阳姐姐，我的衣服怎么不见了？”
原本在穿衣服的欧阳念动作一顿，皱眉道：“你再仔细找找？”她不是很喜欢这个叫穆飞飞的姑娘，是崔远硬要邀请她，她也不好表现得太小气。
澡室里面悉悉蟀蟀的，“找到了……可是湿了。”那声音可怜巴巴的。
可这里没一个是心软的，莫羡更是觉得事不关己，欧阳念便说了一声：“穿上吧，不然一会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忍耐一下。”
她这么说，语气却透着不耐。
于是穆飞飞就穿着一件湿哒哒的外衫走了出来，湿了的红色给人一种血的感觉，莫羡莫名觉得不舒服。
几个女孩出去，却见五个穿着黑色立领长袍的男人早已站在外面院子，月色的笼罩下，竟觉得这五人都各有各的俊美特色，尤其是戚怀昭，他穿黑色真的太适合。
瓷白的面容，精致立体的五官，若是那幽眸不动，活生生就是一副美人图。
那家丁神不知鬼不觉又出现了，将他们带回了房间。
“对了，房间可是不能乱换的。大家游玩一天也累了，早些歇息罢。”他说完，沿着那条走廊走远了。
莫羡本想趁夜去隔壁的房间睡上一晚，看来是不可能自己一个人睡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身侧就躺着那个黑衣的俊秀男人，不一会便起了平静的鼾声。
莫羡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她归结于下午睡太多，顿感后悔。
夜很静，无声而寂寂。
在床上翻滚的莫羡忽然听到了一阵缥缈的孩子哭声，她再认真一听，确定是了，哭得很凄厉。
一边还哭喊着：“我知错了……疼……疼……”
中间有些字眼听不清，还夹杂着拖动声，又听见“砰”的一声，她乍然想跳起来。
身边的男人手横了过来，似是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莫羡一下子回神，如果刚才戚怀昭不拉住她，她可就出去了。而出去之后，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后半夜，莫羡还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只听闻隔壁的房间传来了一阵惊恐万状的尖叫声。
两人同时睁开了眼睛，忙出门查看。
崔远死了。
他躺在床上，穿着黑衣，走近看，才发现他身上无数个不知被什么东西插出来的血洞，整个人如同被浸泡在血中。
他身下的床垫都红了通透，连躺在他身侧的欧阳念身上也沾湿了一个后背。
莫羡觉得欧阳念大概是最崩溃的一个，一觉醒来，竟然发现自己身旁躺着一个死人，而这个死人是自己的爱人，谁会受得了？
果然，她就坐在一旁，失魂落魄的，眼睛已经哭肿了，再也掉不出一滴眼泪，沾了血的双手不断颤抖着。
其他人闻声，也匆忙赶了过来。
欧阳念余光中看见一个人，立刻扑了上去，“是你！是你这个贱蹄子害死崔郎的！”她扑上去就是闪了穆飞飞几巴掌，脸一下子高肿起来。
然而没人上去拦，在这里，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要不是你昨天要崔郎帮你寻什么发钗，他会触犯了这里的禁忌？！”
莫羡忽然想起，昨天崔远吃饭的时候，是迟到了的。
原来是触犯了这个。
但昨晚洗澡时，穆飞飞的衣服湿了，照理说，出事的很有可能是她，她是利用崔远帮她挡了一劫？
莫羡忽然觉得，这个表面怯生生的姑娘还真是不简单，难怪当时戚怀昭立刻就不同意她加入，果真是有先见之明。
“欧阳姐，您可不能含血喷人，昨天是崔哥哥主动说帮我寻东西的，我可没有强行要他帮我。”穆飞飞被扇了几巴掌，却宛若一个无事人。
这段数也太高了点。
“你，你勾引了崔郎，还敢在这里胡说八道，别以为我没听见你们说的话！”
欧阳念怕是被绿了。
莫羡沉默，简直太可怕了，为了找替死鬼，这穆飞飞什么都做得出。
还没查出真相，就死了一个人，而且是因为触犯禁忌死的，剩下的几人更加惶恐了，谁都不想留在这房间里，匆忙抬了脚步出去。
任由这两个女人在里面厮打。
人群一散，穆飞飞的眸子瞬间染上了几分厉色，伸手拦下欧阳念的巴掌。
“欧阳念，别以为我好欺负，戏演够，你也该收手了！”
被她一说的欧阳念漆黑的眼瞳骤然放大，难以置信地后退，“你，你怎么知道？”
“你讨厌这个男人，一眼便知，眼神里没有爱意的人，能多爱这个人？既然你也想他死，故意藏了我的发钗，我怎能不助你一臂之力呢！”穆飞飞冷笑，原本软糯的样子荡然无存。
“我也不想的，谁让他花心，明明要了我的身子，还出去勾三搭四，连进来这个鬼地方，他也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欧阳念紧紧咬着牙关，生怕一泄气她就会吼叫出来。
“这下子不就如你所愿了吗？”穆飞飞淡淡看她一眼，“我跟你之间，往后是河水不犯井水，你莫要自讨苦吃！”
欧阳念哪里还敢惹她，手段这么高的一个女人。
她的眸光落在躺在床上的男人身上，那上面，最致命的那刀，是她补的。
可是见他死了之后，心里似乎也没有那么痛快。
她原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泪水，却怔怔地落了一滴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