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戚怀昭伸过手，忽然将她揽入怀中，淡淡的檀木香味涌入鼻腔，莫羡一怔，然而左臂的疼痛让她的额头开始渗出冷汗。
不知戚怀昭对她做了什么，左臂的僵化好像停止了。
“在我身后待着，切莫乱动！”戚怀昭将她推到身后，密密挡住。
苏画手上的黑丝，莫羡总算是看清楚了，是类似银针一样的东西，带着阴气扎进人体，恐怕不能简单消除，她的左臂，有点危险。
所以说，无论何时，千万别轻敌！莫羡这次可真是血泪的教训！
黑色银针不断向他们刺来，戚怀昭手中只有一把锋利的匕首，通身漆黑，两刃雪白。
“铿锵”连续好几十声的碰撞，谁都占不了上风，苏画手中的鬼气像是源源不断，戚怀昭也不甘落后。
莫羡觉得，她得想个办法，这样下去，这鬼怪根本不是自己收服的，还升级条毛！
四处极其阴冷，但四面都是白乎乎的墙体，布局跟苏州大院里的老院落一模一样，旧式的家具一个不剩。
恐怕苏画是不能离开这个地方，又或者说，她是跟幽冥古镜同在的，所以去了别的地方，会不会鬼气削弱？
一边想，她一边用还能用的右手翻了翻捉妖袋，总算摸到了三个铜制小铃铛，这个小玩意平时看着没什么用，却是能够吸收鬼气的，她居然差点忘了这个！
莫羡取出其中一个，留着给自己的左臂，另外两个往地上轻轻一丢，顺势滚落到了苏画的脚边。她正跟戚怀昭斗得死去活来，根本无暇顾及这不起眼的小东西。
莫羡捏了个诀，双眼睁圆，低低喝了一声：“收！”
一丝丝黑气便从苏画身上脱离，直往小铃铛里面钻，等苏画发现不对劲时，小铃铛已经吸收了一部分的鬼气。
她的身形显得有些狼狈，终于发现是莫羡捣的鬼，双目呲裂，猩红的舌头骤然便长，竟是直接将那两个小铃铛拍了粉碎。
这么一来，毁掉法器也花了她不少的鬼气，跟戚怀昭的战斗中，她就落了下风。
莫羡赶紧乘机用小铃铛把左臂的阴气给取出来，整个手臂缓了缓，总算好了许多。
“是你捣的鬼？”戚怀昭清冷沉着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他也发现了苏画的鬼气骤减。
“是啊，所以你得趁机把她给灭了！我是打辅助的！”若不是时机不对，莫羡真想仰天长笑三声。
“辅助是何物？”
莫羡：？？？？？？大哥，重点是这个吗？赶紧收鬼吧。
苏画因鬼气丢了一部分，她猛然尖啸起来，四面八方白乎乎的墙上就涌现了一丝丝的黑气，源源不断地朝她身上聚集。
苏画原本娇小的身体被鬼气堆砌，渐渐高了起来，从一层楼高到三层楼高，最后足足有五层楼高的样子。
那些鬼气凝成一个个人头，往外尖啸，鬼哭狼嚎，寻常人若是听了这声音，必定头疼欲裂。即便是莫羡听了，也有些不舒服。
“莫羡，我要近身攻击了，你能顾好自己？”只听得戚怀昭这么说。
莫羡一怔，似乎这是戚怀昭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她愣愣点头，“能顾好。”
他的人便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蹿到了苏画的脚下，那狰狞的每一张面孔，都是她杀的人命，冤魂为她所差遣。
只见戚怀昭手里闪过一丝蓝色的光，还没看清是什么，苏画跟她身上那些鬼魂都痛呼起来，五层楼高的苏画竟活生生被砍掉了小半层。
吃了亏的苏画顾不得未完成合并就分出大半的鬼气冲着戚怀昭而来，戚怀昭不知怎的，从原地直接消失，如果不是知道他的本事，莫羡还真以为他是被吞噬了。
戚怀昭那边是不用她担心的，自己不如想想怎么用法器打败苏画。
以她现在的本事，只能靠外界的法器帮助，不过这法器的使用当然也要看人品跟头脑，所以这个也算在系统升级的计算范畴之内，这是破系统自己说的。
她往系统的仓库一搜，总算找到了个可靠的玩意。
莫羡回头，眯着眼睛看了看那高高耸起的苏画，得趁鬼怪没有完全合体将她毁掉才行。就像电视上那些英雄打怪兽，愣是眼睁睁看着怪兽合体，变成了更难打的怪兽。
她才没那么笨，连忙祭出一个金色项圈，上面圈着几截红线，这是一个天雷地火器，专门用来对付大家伙，一面能召出天雷，一面能勾出地火。是个好法宝，偏偏又是一次性的。
莫羡将项圈一抛，在空中固定，快速念了个咒，只见上空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紫白的闪电轰隆作响。
苏画的脸色一变，她把大半的鬼气凝成了一个屏障，想抵御这天雷，紫白色的闪电在上空盘旋片刻，直直落下，从苏画的头部狠狠劈下。
而地上的四道明火化成长龙，从下面蜿蜒而上，上下合击之下，瞬间破了她周身用其他鬼魂护着的鬼阵。
那些人头尖啸着，想要挣脱苏画的束缚。
“既然如此，我便再送你一程！”
莫羡厉声喝道，她几乎将所有的法宝都祭出，黄紫白的光交错，黄符带着无数的金光尽数飞贴到苏画的身上，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破声后，苏画的身体开始膨胀，整个炸裂开来，鬼气尽散。
“我自认不是害人。”苏画形体已经难以维持，她匍匐在地上，仍是喃喃自语。
戚怀昭站在她身侧，余光看着走过来的莫羡，没想到这小妮子这么猛，若是他走得慢些，早就被跟着毁得形神具散。
“不是害人？害了那么多人的性命，你还敢说出这种话？”莫羡很生气，不过也能体会，几乎所有的鬼魂都这么说的，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坏人，做的事情都有自己的缘由。
“这些人都是自愿显出性命的，她们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那样被瞧不起，被压榨着的生活。”苏画顿了顿，忽而露出一个笑，“你在小许身体里的时候，不是都见着了吗？胡氏是如何对我的？对她好，她越是厌恶我，反正，如何都讨不了她的欢心。”
莫羡冷冷看着她，“所以你干脆就杀了她，抢夺了她庞大的家产。你一点也不无辜，苏画，你落得今日的下场，都是咎由自取。人若没有邪心，必然不会走上歪路。但你走了。”
苏画被收进来之后，在幽冥古镜里的怨气太深，便想吸取更多的怨念，以供自己破除幽冥古镜的束缚。幽冥古镜只是个吸收魂魄的器皿，它没有自主意识，便任由苏画的怨念控制闹出了一连串的事情。
苏画抿唇，缄默不语。
莫羡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为何这么多年你都没办法出来作祟，偏偏现在能出来？”以苏画的性子，她才不可能耐心等那么久才取人性命。
“苏州大院辗转建成了将军府，又因为那将军的煞气镇压住了好些年，我被困在铜镜里不得动弹，直到沈小将军的出现打破了镇压。”
莫羡蹙眉，“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切都是沈君霖搞出来的？”
“非也，他只是周身的鬼气带动了我，你知道，阴气聚集多了在一起，自然会生出变故。”
莫羡没想过沈君霖竟然那么多的鬼气，难不成是平日里隐藏得太深？这人身上到底有着怎样的秘密？
“罢了，成王败寇，你是时候上路了。”事情差不多该有个完结了。
莫羡伫立着，闭上眼睛念了个咒，苏画原本就透明的身形越发看不见，她的魂魄在一点点消散。
就在苏画的魂魄消失前，她眼角落了一滴泪。
莫羡下意识伸手去接住，冰冷的血泪掉在掌心，一股不该出现的记忆涌进了的她脑海中。
原来，告发苏画的人，是她的贴身婢女小许。
那晚小许确实也看到了苏画的怪异模样，她怕了，她向胡氏告发之后，拿到了许多钱
就跟书童一起私奔走了，当然这里的书童不是戚怀昭，而是原主。
莫羡才发现，原来他们在镜世界里经历的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的。
小许跟书童隐居在双峰村，书童便是那里的第一任村长，他为了保护小许，甘愿让世代子孙也装疯卖傻。
小许害怕苏画寻仇，可苏画由始至终，都没想过要害她。
莫羡轻轻叹了一口气，戚怀昭上前，轻拍她的肩头，“出去了。”
两人闭上眼睛，整个世界骤然暗了下来，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莫羡只觉身体一轻，再次睁开双眸，自己已经回到了将军府的地窖。
看似过了很久，然而在这个年代，不过才刚过了十多分钟。
沈君霖站在不远处，神色冷淡地看着两人，他们在幽冥古镜里经历的事，他全看到了，当然也看到莫羡和戚怀昭对彼此的态度，很不一般。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就阴沉起来，看着戚怀昭的目光更加不善。
不过转念一想，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至少，戚怀昭有了想得到的东西，他也能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