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有人要出声作死。
“夫君，清芽呢，她还是没有胃口吗？”是之前在厅堂说话幸灾乐祸想要给杨清茹难堪的女人，是小潘爷的正妻戴氏。
戴氏这话问得像是有几分关心，神色却是不显焦急。她面前的小食都快要吃完了，显然就只是随口问问。
杨清芽自从得知自己要出嫁到吴家之后，就很少再来厅堂用膳，说是没有胃口。小潘爷则是让人开了小厨房，给杨清芽做好吃的。
戴氏这分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惹得小潘爷脸色一沉，“吃好你的饭。”
反倒是杨夫人拧着眉，许是觉得在莫羡面前有些抹不开面子，对小潘爷道，“你可不许惯着你二姐，整日吃这个没胃口吃那个没胃口，这显然不是饭菜的问题，你该多陪她出去走走。”
“夫人所言极是，生了病只要是能下床，都该出去走走，心情好了，病才能好得快。”莫羡适时恭维几句。
却听戴氏哼了一声，“我就说清茹这病怎么一直都好不起来，还不是因为整天闷在院子里。”
小潘爷有其他的心思，他看了一眼莫羡，才缓缓道，“外边都传了极为难听的话，想必莫姑娘揭下告示的时候也略有耳闻。其实家姐不过是有些隐疾，并非外边传的是石女。以莫姑娘之见……”
这是投石问路，莫羡不急不慢地吃了饭菜之后，才抬头看向杨夫人，“这病是如何我也尚不清楚，倘若我能治，必然尽心。要是治不好，就只能看二小姐的造化了。”
其他便不多说。
小潘爷觉得很是奇怪，为何莫羡说这话时是对着母亲说的，但他见了莫羡早上那一手，也不疑有他，草草吃过饭后，就带着莫羡前往杨清芽的芦阁。
一进院子，就看见遍地的花草，芬芳的花草味扑鼻而来，莫羡一闻便觉得心旷神怡。
“小弟，你怎么过来了？”白衣女子正吹着笛子，悠然的笛声飘了满院子，让人恍如入了仙境。
吹着笛子的便是杨清芽，她梳着简单的发髻，没有别着任何配饰，显得整个人很是清秀。只是瘦削的脸颊透出些许病态，嘴唇虽是抿了胭脂，却有些干皮，显得整个人都有些憔悴。
“二姐，这是我们找来的神医，莫姑娘。”小潘爷眼里满是心疼，他探了探额头，烧有些退了，才放下心来，“二姐有没有按时吃药？”
“那些药很苦的。大姐说干脆直接丢掉，反正也治不好。”杨清芽先是对莫羡点点头，然后才有些撒娇般揶揄地说道。
小潘爷被这话气得说不出话，却没舍得出声责怪，“大姐的日子苦得久，便觉得没有了希望，可是有莫姑娘在，你们一定能好起来了。”
她能不能打死这个擅作主张帮自己立下flag的男人？！但当看到小萝莉杨清芽亮晶晶的目光时，莫羡心里有些发怵，也不是一定治不好啦。
“莫姑娘……”杨清芽有些好奇，先前的大夫都是年纪半百的，披着灰扑扑的披风，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还有什么望闻问切的，很是讲究。可是面前的莫姑娘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大小，怎么会是神医呢？
杨清芽有些难为情，“小弟是不是被人骗了呀？她还那么小，你也跟着糊涂了？”
莫羡扶额，她是该庆幸自己长得年轻嘛？
“我们就是先看看，清芽姑娘不要担心。”莫羡率先回应了杨清芽的疑惑，倘若清芽姑娘觉得我的医术不够精湛，我莫某自动请辞。”
莫羡说这话的时候气势很足，杨清芽还是有些犹豫，却没有抗拒。她边上的丫鬟连忙把莫羡请进屋子里坐。
莫羡见小潘爷也要跟着进来，便低声道，“小潘爷您这是做什么？我行医从来不喜边上有人，您在院子里待着吧！”
小潘爷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妥协了。
杨清芽的房间内也种了很多花草，闻起来虽然很是清香，空气似乎也很是清新，但是实际上在这样的环境里待久了之后，人的皮肤会变得粗糙，内体的新陈代谢也会变得缓慢，容易积攒病毒。
这是因为房间的空气来都充斥了花香，这样的空气吸进肺部，能够分解出来利用的空气分子却是不多了。
莫羡皱眉，“清芽姑娘作何种那么花草在房间里呢？”
“我家小姐最喜欢的便是这些花草，她在千梦阁那会种的才叫多呢，种了很多名贵的花草。养不活的娇贵花草，我家小姐反而养得最好。”边上的丫鬟出声解释，显然是很自豪自己主子的爱好和能力。
千梦阁？
以小潘爷的态度来看，那千梦阁像是禁地，可究竟是为什么成了禁地呢？
杨清芽清了清嗓子，显然是不喜欢丫鬟把自己的底都给抖了出来。“莫姑娘要如何看病？”
“得把房间里的花草都先撤下去。”莫羡说道，目光却没有停止打量房间的格局。
房间内有两面大屏风，一面小屏风，都是绣了云鹤的，在花草丛间显得仙气袅袅。
莫羡凑过去一看，发现小屏风的仙鹤图背上站了个女人，五官虽然有些模糊，但莫羡一眼看出来是和杨清茹极为相像的女人。
杨清芽走过来，正好挡住莫羡看向仙鹤图的视线。“我和这些花草待习惯了，一下子全部移走，我必然是不自在的。”
“那就先把最大株几样先撤走。”莫羡收回目光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杨清芽的身子放松下来。
丫鬟立马叫了小厮过来收拾房间的花草，房间顿时空旷下来，只有几朵花盘绕在屏风或者窗台上。
空气中的清香顿时淡去不少。
莫羡从药箱里拿出一张符纸，让杨清芽的丫鬟退了下去。
莫羡手疾眼快把符纸贴在了杨清芽的脖颈，那滴入了她鲜血的朱砂在符纸上隐隐闪着微光。
杨清芽瞬间像是傀儡木偶，浑身失去了力气瘫倒在贵妃榻上。
此时，莫羡脸上温和的笑容冷了下来。她揉了揉自己笑得都有些发僵了的脸颊，大步一跨，就停在了杨清芽的跟前。
杨清芽的双眸失去了神色，变得空洞，整个人都显得憔悴。
“你昨日去千梦阁做什么？”莫羡急切地问道。
“去看娘亲啊。”杨清芽清脆的声音依旧，却透着几分沉闷。
“千梦阁为什么会变成禁地？”
“和娘亲的死有关……”杨清芽拧了眉，神色越发苍白。她像是在纠结着什么，浑身打了个颤。
“你娘亲是怎么死的？”莫羡问。
杨清芽这回没有快速地做出回答，而是迟疑了好一会，面上显露出困惑、
“娘亲是怎么死的呢？”杨清芽反问道，她隐隐有些愤怒，“我、我不知道……”
莫羡担心系统出品的东西没有保障，连忙转移到了另一个话题，“你姐姐也经常去千梦阁吗？”
“她不是我姐姐啊。”杨清芽说，神色恢复了些，说的话却让莫羡有些困惑。
什么叫做“她不是我姐姐”？难道这里边有什么隐情……
可比起杨清茹的受宠，显然杨清芽得到的疼爱就要少一些。难道杨清芽不是杨老爷的原配夫人的亲生女儿？
可杨清茹那么在乎千梦阁，杨清芽又说那千梦阁和自己母亲的死有关，再看小潘爷对待杨清茹和杨清芽好似没什么分别。
“杨清茹不是你姐姐？”
“是啊。”杨清芽说，但这答复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又有些含糊其辞。
莫羡想了想便问，“你是杨老爷和他的原配夫人生的孩子吗？”
“是。”
“杨清茹是杨老爷和他原配夫人生的孩子吗？”
这次杨清芽显然有些犹豫和停顿，“……是。”
莫羡暗中记下这诡谲的的答复。
系统可是说了，这是【超级无敌催眠符】，可以催眠一个人让他说出真话。所以杨清芽说的一定都是真话。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杨清茹也经常去千梦阁吗？”莫羡皱眉，发现自己差点被杨清芽绕晕了，她本来是要问这件事的。
杨清芽摇了摇头，“她几乎没有去过，她也从来没提起过千梦阁。”
“杨清茹和她母亲的关系好吗？”莫羡说完，拍了拍额头，她都忘了杨老爷的原配夫人在杨清芽刚出生没多久就去世了。
杨清芽却是毫不犹豫地说，“姐姐和娘亲，关系很好呢。”
那笃定的语气让莫羡有些咋舌。
“你平日去千梦阁都做什么？”
“吹笛子给娘亲听。大姐没去看她，她肯定很难过，我给她吹好听的笛子。”
杨清芽的笛子确实是吹得不错，悠悠荡荡的笛声很是清浅悦耳。
“小潘爷知道你经常去千梦阁吗？”
“他……我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但我从来没有被发现过。”
系统突然出声：“快别问了，再过两分钟她怕是要变成傻子了！”
莫羡挑眉，摘下了符纸，心里却是在吐槽系统的不靠谱，她就说嘛，系统出品必是鸡肋。
系统：“有本事你不要问我要嘛！”
莫羡：“我有本事就自己回去了，还用得着完成什么破任务吗？！”
系统：“……”你弱你有理咯！
杨清芽的符纸被摘下来，却没有立即清醒过来。莫羡把她放到了床上，还细心地给她盖好被褥。
莫羡关上房门的瞬间，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锐利的眸光闪过几分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