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还有李家。”春花回忆了一下,目光也在打量着四周。“朝媚是醉云楼的花魁,就是秦家捧的。”
莫羡并没有发觉春花额上的冷汗,只是靠在墙上保存体力,“王家呢?”
“我家少爷和秦家少爷以前是好兄弟,后来为了朝媚吵过一次,朝媚反而更加名声大噪。我之前无意听到听贾管家说,秦家想复明。”春花说。“那时候老爷子身体还是健朗的,管着我家少爷,不让他和秦家过多接触,就连府上的梅姨娘也被赶回秦家了。”
秦家捧朝媚,又想复明,这是什么操作?
朝媚身上没有妖气,可见他不是个妖怪。可他为什么要男扮女装潜入醉云楼的戏班子?
还没等莫羡琢磨头,春花就叫了起来。
地窖的门在动。有个臃肿的黑影跑了进来,黑影点亮了火把。
是老鸨秋风。
她看向莫羡的眼神已经清明不少。她一言不发上前帮莫羡解开了绳子,却把春花晾在一旁,分明是有要事相商。
“帮我解决醉云楼的事情,咱们两清。”老鸨盯着莫羡。
莫羡没明白,“收醉云楼的是衙门,我怎么帮你解决。”
“年前我去找过算命的,他说我命中会有此劫,会有贵人相助。”老鸨叹气,像是瞬间苍老了许多,“他含糊说是贵人,我以为是男的,没想到你是女的。那时……”
老鸨瞥了一眼春花,凑到莫羡耳旁低声道,“打昏朝媚那个,是谁?你可认识?”
莫羡哭笑不得,沈君霖神出鬼没,自己哪里联系得上。她摇头,老鸨凝眉不悦,不知道在深思什么。
一旁的春花脸颊越发煞白。
“朝媚是怎么回事?”莫羡问,她看了一眼恢复常色的春花,已然清楚自己身处何处。
这是王家的地窖。
朝媚把人打昏以后没杀,也没急着逃跑,还能把人绑了丢进王家地窖,说明朝媚对王家了如指掌。
这是地窖,春花怎会不知?
“我也奇怪得很,朝媚不该是个男的。”老鸨一脸笃定,“那会儿,我设计让她陪过王家公子,王赐印不可能不清楚。”
莫羡笑得越发清冷,也没说要给春花解开绳子,而是跟着老鸨出去了。
外边的天已经漆黑泼墨了。
老鸨说,是怜婉那孩子告诉她“朝媚”把人带到了地窖。
怜婉昨夜傍晚又昏了过去,王老太太正合计着把人丢出去。偏偏这个时候王赐印又醒了,王老太太没敢让他知道这事儿,生怕他再昏厥过去。
莫羡不着急着离开王家,而是偷摸到了王赐印的住处。
王赐印病刚好一些,正呼呼大睡得香,突然脖颈一凉,猛地惊醒,喉间又掐了火,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莫羡。
“你现在说不了话,只管我问你答,否则小心你的命根子。”莫羡恶狠狠地压低了声音,言语间带了几分气急败坏。
王赐印生怕莫羡没控制好自己的怒火,于是连忙点头。
“朝媚你睡过没有?”莫羡直白地问。
王赐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连忙摇头。他狐疑地看着莫羡,显然是不知道朝媚的事情。
“老鸨说你睡过,还没给钱。”
莫羡说,倒像是来帮老鸨讨债的。
王赐印的挣扎更加剧烈,一副自己是贞洁之身的表情,怒不可遏地看着莫羡。
莫羡做了个威胁的动作,然后撕下了贴在王赐印喉间的符纸。这是炽声符,可以把人在短时间变哑。
王赐印得以喘息,却连一口气都没有来得换,就直接骂死了秦家小子,“那个秦易冷,两面三刀的玩意儿。本来是我先约的朝媚姑娘,他倒好,打着我的名号去找朝媚,结果俩人眉来眼去……”
就睡到床上去了。王赐印憋屈的神色不言而喻。
莫羡做了个掏耳的动作,兴致缺缺地说,“合着,你不知道朝媚是男的?”
王赐印的小心灵再次受到创伤,“什么?!”
莫羡嫌弃地看一眼王赐印,“你该不会还是……”
王赐印憋红了脸,猛地摇头。他怎么可能会把自己对朝媚念念不忘、朝思暮想的事情告诉莫羡,还指不定怎么被她笑话呢。
却不知道自己这行为就已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啊!
系统:“你还好意思嘲笑别人是处男?”
莫羡面不改色地拍了拍王赐印,“看来你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系统:“……”
莫羡把朝媚的事情一讲,王赐印就换成了同仇敌忾的神色。
“秦易冷是朝媚的座上宾,他肯定知道朝媚的事情。说不准,是他杀了朝媚姑娘,然后让自己的人假扮的,为的就是……”王赐印抓耳挠腮后才想起来,“那天我不也是在醉云楼吗?看来秦家是准备对我动手了。”
王家死的死,老的老,病的病,唯一能打的就只剩下王赐印了。
莫羡沉重地点头,却在心里疯狂地吐槽王赐印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朝媚”都能知道王家的地窖了,还来去自如地进出王家,这说明“朝媚”和王家有问题啊!
莫羡却聪明地没有把这件事点明,王赐印能好好地活到现在,指不定就是因为他够糊涂!万一让他知道了,还不知道会突发多少万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王赐印拉着莫羡,“后天是我和秦家小姐秦雪瑶定亲的日子,我爹说了,他就算是爬,也要爬到秦家退婚去,我怕是有一场硬仗要打!”
王赐印的意思说,秦家在醉云楼就能这么对他,倘若他要去秦家退婚,怕是要被打成筛子。
另外就是,朝媚说不定会出现。
第二天一早,莫羡就到摘星楼去。
昨日她本该按照约定抵达醉云楼的后巷和戚怀昭见面的,没成想被朝媚摆了一道。她现今要联系戚怀昭,只能通过摘星楼。
摘星楼的管事见是莫羡,神色有些难堪,拉着她到一旁,“他受伤了。你这件事情有点难办,得加钱。”
莫羡一愣,戚怀昭又受伤了?
这淦川镇真是不简单,先是醉云楼诡谲的迹象,然后是朝媚这个女装大佬,现在又是戚怀昭受伤。
莫羡瞥一眼管事,这摘星楼能那么有钱,这管事必定功不可没。
可她长得像冤大头吗?
莫羡轻启红唇,“按照掌柜的意思,我给了钱,你们的人办事不力,我还得加钱。合着我这加钱了,你们本事就上去了呗?”
她的声音不小,引人注目。
正站在柜台前的一位紫衣姑娘,寻声望去。
她猛地快步上前,神色宛如要逮捕囚犯,抓住莫羡的手,“你就是那个莫羡?!”
这个镇上应该是没有第二个莫羡的。但是,她也不认识这个女的呀。
莫羡还没吱声,紫衣姑娘就红着眼眶,“你把赐印哥哥还给我好不好?”
莫羡眼下了然,这是秦雪瑶,长得是人如其名,肤白貌美,思想却有点危险。
莫羡甩开秦雪瑶的手,“姑娘还请自重,我和王赐印不过是朋友。”
秦雪瑶却没有停止纠缠,反而是质问莫羡,“那为什么赐印哥哥要和我退婚?他明明是喜欢我的!”
秦雪瑶后边跟着蓝衣男人,走路像个瘸子。他走上来,盯着莫羡问,“小姐您怎么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动手动脚的?”
后半句话是对莫羡说的,神色带着鄙夷。
莫羡却是对着秦雪瑶,“你哭什么?你是把我和王赐印捉奸在床了,还是他扬言要娶我了?你哭得梨花带雨,人王赐印就能把你娶回家。他喜欢你?我还真不知道他年纪轻轻瞎了眼,谢谢姑娘告知!”
“噗——”
周围看戏的人笑了起来,分明是被莫羡的话说逗了。再看莫羡义正言辞的神色,明眼人一下就看出来秦雪瑶是在搞事。
“动手动脚的怎么了,堂堂大小姐,能不知道一个女人的名誉是多重要的吗,这就是大小姐的作风?捕风捉影,咄咄逼人?”
“就是,长得是好看,但也没这个理。”
起哄的都是看戏的平民百姓。
这摘星楼本就是个酒楼,只有知情人才知道这里是情报楼。
秦雪瑶来这里,就是想要调查莫羡的,没想到直接碰见她了。
秦雪瑶可是名门闺秀,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她含泪看着蓝瘸子,“东叔,你看这人简直就是欺人太甚!抢了赐印哥哥不说,还敢狡辩。她一个姑娘家要是在乎名誉,能不明不白地就在王家住下了?凭什么?”
莫羡笑而不语。
旁的人却是回味过来,这是王家公子王赐印的未婚妻秦雪瑶呢,但秦雪瑶好像是说了,王赐印和她要退婚,这王家和秦家近年来是越来越不对付了,难道连老人家的指腹为婚都不管不顾了?
毕竟是清朝,又是孝子之道,老人们的指腹为婚要是轻易推掉那可是大不孝。除非是,哪一方出了问题!
于是,众人打量秦雪瑶的目光更加怪异。
难不成这秦雪瑶是石女?所谓石女,就是没有月事,不能尽男女之欢,更是不能繁衍后代。
秦雪瑶这下可是哭惨了。
莫羡呵呵一笑,这女人自己都能把自己给玩死,何需她出手?
正想着,莫羡准备悄然离去。
背后却有一只手探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