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是个人都能听出其中含义,唐家老爷在生意上摸爬滚打多年,怎能不明?
唐老爷立马换上慈祥的笑容,走进莫羡,看似礼仪眼神中不免蔑视,“莫姑娘此言差矣,您肯来是我们唐家的福分,怎能看不上呢!”说着还亲自邀请二人进府内共享宴席。
这正是她的目地,又怎会拒绝?
便笑着说:“既然唐老爷都开口了,那作为晚辈岂有不从之礼,那就多谢唐老爷的盛情邀请。”说完,不顾其他宾客,一人独自走在前面,身后还跟着沈君霖好似护卫。
这架势,让在场所有人不敢得罪,还与唐老爷与唐夫人共同坐在主桌享用美食。
可开席已久,迟迟未见到唐家公子,甚是蹊跷。
莫羡看似随口一问,“小女本就因想一睹唐公子才华,可今日为何不见呐?”
她那一副坦然又自然的模样,轻轻咀嚼着口中的美食,并未与谁四目相对,看着有些高冷,不敢得罪。
唐夫人却突然紧张,还打碎了手旁的酒杯,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唐老爷明显面色尴尬愤怒,却紧紧的将拳头藏在衣袖之中,还笑着向莫羡赔礼,“莫姑娘莫见怪,老身的夫人从来都是如此冒失,每天没打算点儿东西,我还反而不适应了。”说着,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拍着唐夫人的手背,好似安慰。
沈君霖一直不语,品着上好的佳酿,等着莫羡先开口。
“莫不是唐公子有何不适?那莫怕,我们家姑娘无论是医术还是算卦都准的很,不信你们可以去问皇上。”
他根本不顾旁人脸色,自顾自的坦言,还故意将皇上搬出来唬一唬在场的众人。
此话一出,哪里还有敢不信之人,纷纷表明相信,只有唐老爷和唐夫人面色凝重,不言不语。
见此,沈君霖又故意煽风点火的说:“难不成,唐老爷和唐夫人不信?!”
沉默又犹豫很久的唐老爷,最终还是败给了他们,摇着头,叹着气,可就是不明说。
一桌宴席就这样冷了下来,过了久久,唐老爷才无奈道:“莫姑娘请随我来。”说完便起身等她。
莫羡轻轻蹙眉,刚想起身,沈君霖便笑着开口问:“不知在下可否同往?”
唐夫人几次拉住唐老爷,好像不想让他说出什么,又或者其实想阻止的人是他们,可奈何她偏偏是个得罪不起之人。
“夫人,此事早晚会被知道的,莫姑娘的事情你我也听说一二,害怕何?”
看得出,唐老爷与唐夫人算是一对儿有请人,年近如此,还恩爱的很。
唐夫人见拉扯无用,也只能放弃,有些绝望亦或者是生气,先转身离开了。
“既然莫姑娘都没说什么,那边请公子一同前往吧。”
一路上,唐老爷在前面带路,不时发出无奈的叹气声。
走了许久,好像把整个唐府都转了个遍,这才停在一处偏僻的院落,虽然干净但也冷清。
房门已被推开,隐约在院门口可以看到唐夫人的背影……
刚迈入院内,莫羡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恶臭。
是尸油附身?
不,不是。
尸油附身会有一股类似异香,但这种恶臭刺鼻难忍。
可她又发现,在屋内的唐夫人却好像什么都没闻到似的,还紧紧的握着发出恶臭味道的唐公子的手。
沈君霖也轻轻蹙眉,好像看到了什么相识又惊讶的东西。
“唐老爷就没闻到什么味道吗?”莫羡试探性的询问。
唐老爷叹气道:“你是说那股子臭味吗?”
莫羡不语,只是轻轻蹙眉,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其实第一天我儿满嘴胡话昏迷时,我便已经闻到了,反而是夫人,好像什么都闻不到似的,还每日守在儿子身边,有时候连饭都不吃,水也不喝,让人担心的很呐。”
她又好奇的问:“那唐老余是如何让唐夫人吃下喝下的呢?”
“哎……”唐老爷叹气摇头,否认道:“我若有办法,就不会让她日日守在这里了,可是我也发现即便不吃不喝,夫人依旧无碍,也渐渐的就作罢,不强迫了。”
“几天几夜不吃不喝,竟然无碍?”
沈君霖闻声仔细看了看唐夫人,突然蹙眉好像惊吓,回神后说:“如今令郎与夫人已经同为一体了,所以只要其中令郎无碍,就是万箭穿心唐夫人也不会死的。”
莫羡也是第一次听说什么同为一体,但却还是要装出很懂的样子,点了点头表明了解。
唐老爷听到,到时吓得不轻,若不是身体硬朗想必已经昏倒在地。
他激动的抓着沈君霖的手,颤抖的问:“那该如何是好?怎样才能救我儿与夫人,只要大师您说,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莫羡此时已经走进屋内,想要查看唐公子究竟为何变成这副模样。
结果唐夫人突然转头,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布满血丝,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她许久。
“娘……娘……娘……”
直到床榻上的唐公子嘴里不停的喊着娘,她才缓缓转头,僵硬的微笑着说:“我儿莫怕,有为娘在,不会让人伤你的……”
此话好像再说莫羡会伤害她的儿子一样。
“唐夫人,你若想令郎醒来,并不是没有办法……”
“闭嘴!”
原本莫羡想要试图让唐夫人说出隐情,详细的告诉她二人为何会变成这般,但她话没说完,就被唐夫人怒声呵斥,然后指着门口大怒道:“你这个贱人!你就是想要来抢走我儿子,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你给我滚!——”
突然的激动暴怒,是唐老爷也没见到过的,立马跑到唐夫人身边安慰。
“夫人莫怕,没人来抢走儿子,他们是我找来的郎中,为咱们儿子看病的……”
沈君霖也赶紧将莫羡护在身后,还小声的问:“那唐夫人可有伤到你?”
莫羡有些被吓到,眼神一直盯着昏迷不醒的唐公子,还有如此护着儿子的唐夫人。
“没有,她没有伤到我。”
沈君霖却还是故意怒气的说:“放心,若有人敢伤你一丝一毫,我定将他们全家灭门!”
这话有些瘆人,但也确实是他轻而易举可以办到的事情。
莫羡安慰道:“真的没事儿,我只是好奇唐夫人好像一靠近唐公子就会变成另一个人……”
他闻声放心,这才解释道:“这就是同为一体的病态,然而想要同为一体必须有可以为对方付出生命的感情,比如你我!”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莫羡知道他是故意在逗自己,让她放松下来,便也只是轻轻的打了一下他的后背。
“不开玩笑了,”沈君霖突然严肃,好像这次真的不好搞,“只要治好了唐公子,唐夫人自然也会获救,但如果唐夫人继续中毒魔化,唐公子也会受到伤害,到那个时候就算救活,也只是个活死人了……”
莫羡蹙眉,“怎么严重?!”
他点了点头,“更严重的是,那个时候唐夫人还不知道能不能救活呢……”
唐老爷隐约也听到了一些,顿时转身跪在地上,为自己刚刚的不礼貌道歉,“刚刚在前厅是老身的错,不该不相信莫姑娘与这位公子,求你们一定要救救我儿与夫人……”说着还在地上磕头道:“求求你们,救救他们……”
莫羡立马弯腰扶起唐老爷,安慰道:“放心,刚刚的事我未放在心上,唐老爷无需挂怀,只是……”
“只是什么?”唐老爷先是紧张,然后恍然大悟的说:“若是金银珠宝,莫姑娘开口便是!”
她立马否认,扶着唐老爷的说:“您误会了,我来此便就是为了救您儿子,只是不能暴露身份而已。”
想了想,她转移话题道:“只是我需要得知令郎是如何变成这般,还有那青毫……”
提到这里,唐老爷突然一副懊恼的表情,有些气息不足的坐在登上。
“那日皇上微服私访遇到我儿,得知青毫之事想要帮忙便回家问我,我便不知是入魔了还是旁的,竟然让他答应皇上接受青毫,结果当天晚上他便用青毫作诗,第二天一早还是书童发现他昏迷不醒……”
莫羡听明白后,不由感叹,“原来唐公子是为了帮皇上调查青毫之事才……”
唐老爷点了点头,继续道:“可是不出三个时辰,昏迷不醒的儿子竟然……竟然开口皆是辱骂皇族之事,还好她娘守在屋内照顾,无人知晓,终于将事情瞒下。结果第二日便恶臭满院,只能搬到这里,随之夫人也……”说到这里,唐老爷哽咽说不下去。
她却点了点头,然后问:“那青毫呢?”
唐老爷说:“自从事情发生,我便觉得那青毫是个不祥之物,便到后山埋了。”
“什么!?”莫羡闻声有些激动,“你给埋了?”
“这……这有什么不妥吗?”
沈君霖见莫羡气得说不出话来,便解释道:“若青毫真是阴气极重之物,那定不能随随便便埋到地下,这样地下的阴气会继续加重,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