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意思?”莫羡突然觉得手臂上的伤口开始皲裂,疼得她不禁咬了咬嘴唇。她盯紧了徐药茴,生怕她再闹出什么动静来。
徐药茴没有应话,她的阴魂微动,顺着火势消散在众人面前。
莫羡想要跟上去,却被妙纱揽住,“莫姑娘,我们还是赶紧逃出去吧!”
莫羡微微点头,感觉浑身有些无力,便由妙纱扶着,走出了庭院。
杨老爷的院子在二进门,逃出来不成问题。
可小潘爷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背起徐药莲,想要带着她的尸体一起出去。可他刚踏出第一步,眼前的木梁便轰然倒塌。那木梁本是要用来搭建小木屋的,是莲二娘说要搭给戴氏坐月子用的。
“少爷!”妙纱惊呼。
杨清芽扶着有些失神的姐姐,目光也紧紧地落在小潘爷身上,“小弟你快出来,莲二娘若是见了你这样……”
莫羡没有犹豫,收好青铜剑后直接腾空而起跨过了着火的木梁,折回了庭院里边。
“你赶紧走!”莫羡道。
小潘爷紧紧地拽着徐药莲的手不肯放,“我不能丢下我娘亲!”
“她已经死了!”莫羡低吼道,对上的却是小潘爷一双固执的双眼。她凝眉,显然是有些不悦小潘爷的决定,却只能妥协道,“你先走,我保证把她给带出去。”
庭院的火势大了起来,小潘爷在最后一刻下定决心,跨过了木梁出了庭院,回身却看见莫羡和莲二娘被火海给淹没。
莫羡背上徐药莲后,步子有些踉跄,额头上的汗也多了些。她紧了紧背上的人的腰肢,四处打量着可以出去的出口。
莫羡看着还有一面未倒的墙,便先凑了过去。她眼下只想着怎么逃出去,却不知道自己这般手忙脚乱落入了两拨人的眼中。
“师尊,您不上去帮忙吗?”一道年轻的声音响起,他们可是在这大树上看了许久,着实是没想到莫羡会突然脑子秀逗,折回庭院去。
“她若是有缘人,便有天福,我们插手只会适得其反。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她的命如何,都是天意!”被称为“师尊”的男人面色从容,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莫羡丧生了。
亦或是说,他根本就不在意莫羡的生死。
这话叫问话的弟子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手指捻了好一会,却仍是算不出这丫头的命,只得摇头叹息,跟着师尊渐入这夜里。
而另一处,男人靠在树干上歇息。
他一边运气给自己治疗内伤,一边用剩余不多的精神力关注着莫羡的情况。他倒是想出手帮忙,只是身上被人下了暗毒,一道运气便不得动弹,故而他心中着急万分,面上却没有显露多少,一副莫羡生死由命的冷漠神色。
莫羡的手臂的伤口因为重力和温度的施压,直接渗出血水。她一鼓作气,背着徐药莲三步作两步,顺着墙砖的纹路想要飞檐走壁般爬出去。
若只有她一个人,即便是身上有伤,她也是可以勉力一试,可是她身上背着的可是徐药莲。徐药莲生过孩子,身材虽然苗条依旧,却不免重了些,莫羡感觉背上有些沉。
就在莫羡准备要第二回再试着翻墙的时候,却腿下一软,直接摔了个脚朝天,所幸她身后还有个徐药莲,摔得也不算特别痛。只是莫羡逐渐模糊了视线,闭上眼睛前的最后一面,看见的是漫天火势。
她并不知道自己昏死过去之后发生的事情。
戚怀昭蓦然出现在庭院之中,一手拎着徐药莲,一手抱着莫羡,香软的味道就扑鼻而来,他身上的不适无端好了些。
戚怀昭凌空一跃,便翻墙而出,在庭院被完全烧毁之前,把俩人带了出来,众人总算是松下一口气。
妙纱上前接过莫羡,探了探她的鼻息,知道只是昏厥过去后,松了一口气,冲戚怀昭微微点头,“莫姑娘醒来之后我会和她说……”
“不用。”戚怀昭简明扼要,而后把手中还拎着的徐药莲丢在地上。那阴森的目光略过在场的每个人,一眼认出小潘爷,便箭步上前。
小潘爷还没回过神,脸颊就被人砸了重拳,吃痛地退后几步。
虽是面对面,但戚怀昭是逆着火光,并看不清楚其五官和神色,只能从他的语气中察觉到他的不悦。“莫羡若是有事,必要你杨家陪葬。”
这话说出口,戚怀昭自己也愣了愣,感觉心中有什么自己也解释不清的情愫在流淌着。但他知道,当自己看到莫羡昏厥在地的时候,自己直接用秘法把体内的暗毒封锁住,迅捷地来到她的身边。
当那香软的身体躺在自己的怀里的时候,心里莫名地踏实。戚怀昭又不觉得自己是关心莫羡,反而是有一些内疚……
戚怀昭暗了暗眼眸,再次朝吃痛的小潘爷甩出一拳,叫他左右两边的红肿对称了些。
小潘爷何时受过这等耻辱,却还算是有眼见力,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光是周身的气势就显得非同一般,何况这件事情上也确实是自己理亏。
小潘爷道,“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戚怀昭看了一眼在照顾莫羡的妙纱,走到她身边道,“待她好了之后,把这个东西交给她!”
妙纱接过那枚温软的玉佩,暗暗点头。
两人的互动还算隐蔽,戚怀昭掏出一瓶白瓷,递给她道,“把这个敷在她的伤口上,切莫沾了水!”
没一会,戚怀昭的身影便消散在夜里。
“那人是谁?”杨清芽闪了闪眸光,总感觉这个男人在哪里见过。她紧紧地扯着妙纱,还牵动了身负重伤的莫羡,引得她秀眉微皱,嘤啼了一声,面色有些潮红。
妙纱不知该如何作答,又担心着莫羡滚烫的身子,觉得她是在那破庙淋了大雨,染了风寒。
杨清茹缓过心中的酸涩后,对杨清芽的神色也没有了往日的温和,“你和小弟赶紧扶着莲二娘,我们先找一个住处……”
这把火起得实在蹊跷,她本来还打算再入地道一次……
莫羡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三天清晨。
她的嘴巴有些发干,咽喉也有些沙哑。她动了动酥软的身子,想要起身。
这动静惊醒了在一旁累到睡着的妙纱,她见是莫羡醒了,很是欣喜,“莫姑娘,你醒了!”
还是那个妙纱,只不过这笑容里带了些许勉强。
莫羡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心知已经是清晨了,她必然是错过了什么。她指了指案几上的茶杯,妙纱便利落地给她倒茶。
“莫姑娘你不知道,那一夜不止是杨府出事,戴家也出了事,全家暴毙。这事儿都不敢让戴氏知道呢!”妙纱一边倒茶,一边小声说道,生怕惊吓到了莫羡。
莫羡喝过茶,润了润嗓子,便觉得舒服了些,却没忘记最主要的事情,“我是怎么出来的?”
妙纱有些纠结,觉得戚怀昭真是怪异,又不让自己告诉莫羡他来过,却又让自己把东西交给莫羡,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妙纱把自己揣了两天的玉佩递给莫羡。
皇后血,戚怀昭。
莫羡皱眉,心中有说不出的感觉。说不清是欣喜还是懊恼,戚怀昭还没有离开马嵬坡,莫羡自然是高兴的,毕竟自己要面对的可是千年老妖,以自己的绵薄之力未必能够打败她;而她又有些懊恼,这事处理起来不简单,也不知道戚怀昭身上的伤重不重,倘若他伤到了要害,多留一日便危险一日,这不是莫羡想要看见的。
妙纱并不知道莫羡在深思什么。只能干巴巴地拉开话题,“这玉佩,倒也挺好看的,该不会是你们俩的定情信物吧?”
妙纱这话刚说完,就被莫羡喷了一脸茶水。她也不想的,只是被妙纱这样清奇的脑回路给惊到了。
“瞎说什么呢,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莫羡摸索着皇后血,总感觉这枚玉佩哪里不一样了。可摸起来又不像是赝品,而是货真价实的玉佩。
只是这枚玉佩比之原先的皇后血,就显得轻薄一些。莫羡把皇后血收好之后,也把戚怀昭的事情晾在了一边,“你说说戴家的事情吧?”
“杨府被大火烧毁之后,少爷便想着带了大家去戴家,可没曾想整顿休息了一夜之后,戴家的人在一夜之前全部暴毙,少爷和老爷都被抓进了衙门。”妙纱说这话时愁眉苦脸。
她可不得愁吗?
杨府大火之后,当家做主的杨老爷和少爷还因为戴家的事情被关押到了大牢去,这摆明了是要抓他们杨家——一夜之间一无所有的人做替罪羔羊,连理由都找好了:怀疑少爷因为杨府的事情被戴家的人嘲讽,心里不平衡,就把他们都给杀了!
莫羡拍了拍额头,“戴家就没有一个活口?”
“有是有,就是那戴氏啊!不过大小姐说了,那戴氏势必不会给我们家少爷作证的,她巴不得少爷死了,这样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能保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