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羡微微垂眉，疑惑的看着他，不知他的话是真是假。
白皙的指尖轻轻滑动碗中的汤勺，清脆的声音在碗壁传出，见凉，她才舀起一勺粥饭，放到嘴边。
突然又叹了一口气，一筹莫展的说：“我真的吃不下……”
沈君霖的脸上没了往日嬉皮笑脸，有些担心的蹙眉，夹了一块儿咸菜放在她的勺子上，说：“乖，吃两口，吃两口我就带你出去散心。”
她还是放下了勺子，摇了摇头，想要拒绝，“我不想……”
沈君霖却争先开口，“也许散散心，你就能想明白呢？而且我有一处好地方，专门解决你的疑难杂症。”
莫羡抬眉，有了兴趣的问：“真的！？”
他点了点头，笑而不语。
终于见莫羡将粥饭放入了嘴里，虽然见她一副食不知味的模样，但沈君霖还是心口一松。
莫羡咀嚼着口中的粥饭，不知道是她心情的原因，还是她是个活死人的状态，总觉得口中无味道，这几口粥饭好比嚼蜡一般，难以下咽。
一碗粥饭见底，莫羡那辛苦的表情才有些放松，“这下可以了吧？”
沈君霖只是微笑着想要揉揉她的头，却因为她的表情无从下手，将手僵持在空中，随即立马转变，弹了她一个脑壳，温柔的说：“看把你难得，好了带你出去走走。”
一路上无论沈君霖说什么话逗她开心，都是无用，她只有一个表情，然后问他，“你说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那种地方哪里会有，这不过是他想要劝她吃饭的借口而已……
见她如此当真，沈君霖又不忍心说出真话，只好敷衍的指着前方一直回答，“在前面，别急。”
渐渐的莫羡也知道这是个假话，但心里好像有不甘，有希望，也可以说是渴望有一点点希望给她，便继续不停的问，不停的相信，然后往前走……
走了许久，天色都已经有些变了，她好像不愿意放弃的一直往前走。
最终连沈君霖都有些看不下去，心疼的低吼道：“别骗你自己了，其实你早就知道我在骗你的对不对？”
这一次换成莫羡劝说哄他，“别闹脾气，再坚持坚持，我们一定会找到答案的！”说完，她只留下坚强又弱小的背影，一步步挪着脚步往前走，不肯停下……
见她刚刚不肯放弃的苦笑，还有那坚定又弱小的背影，沈君霖突然生气的骂自己，“笨蛋！她这么坚强你陪着她不就好了？”说完，自己小跑了两步，走在她身边，这次他不在劝她，而是陪着她。
两个居然走到了一个树林中，路越来越难走，身体越来越疲惫，不知何时居然已经身处迷雾中。
深林中的迷雾越走越浓，几次差点让沈君霖与莫羡走散。
“娘子，你别乱走，慢一些……”迷雾中，他紧随着她急促的步伐。
莫羡不说话，好像中了邪一般，只顾着往前走。
沈君霖感觉不妙，一把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后喘了几口抬头看她，却被眼前这一幕吓的差点儿被草地绊倒。
莫羡一副面无表情，七孔流血，煞白的脸色，毫无神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问，“为什么不走了？”
“莫羡？是你吗？”他有些怀疑，但冰冷的触感，还有这口吻内心是确定的。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变成了什么模样，对于沈君霖的疑问也很茫然。
僵硬地一点点歪着头看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就连说话都有些僵硬，这才让她自己注意到。
她一脸惊恐的捂着嗓子，好像这个声音不是她自己的一样，瞬间如同鲜血一般的泪水从脸颊划过。
突然间，莫羡也感觉到眼前一片红色，她伸出手擦拭着眼角，看到手上鲜红的血色，她害怕的不停后退。
沈君霖想要抓住她，却被躲开，莫羡不停的僵硬的往前跑，但她并不知道自己的速度并不快几步就被抓住。
“别跑了，我不害怕。”他突然的温柔，倒确实给了她一丝温暖。
眼角的泪水更加肆无忌惮的流下，还好血色不是那么浓重，染上他的衣服也有一丝丝的般配。
这一次他们打算回去，离开这里想办法救救莫羡。但走了很久好像一直在原地打转，在迷雾中失去了方向。
“轰隆隆——”
一声巨响震耳欲聋般，从天空中传来，还有一道雷划破天空劈下来，彷如就在他们的眼前。
这一次莫羡是真的有些怕了，紧紧的攥着沈君霖的衣角，声音有些颤抖的说：“这次连老天爷都要收了我，怕是回不去了……”
沈君霖却嘴角一翘，用力的揉了揉她的头，一副自信满满的说：“老天爷想要收你，就先把我收了！”
这句话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暖暖的，让她这一个没有感官的活死人，都觉得心头一暖。
不知道是他的话起了作用，还是老天爷善心大发，再无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平静如初。
天空虽然依旧灰暗，但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莫羡庆幸的说：“这次又逃过一劫，谢谢你。”
沈君霖笑着，转身往前继续找路，“你是我娘子，保护你是应该的！”
这一切看似都是天公作美，然而她却不知在距离他们一公里处，有一个人替他们受着雷击。
一袭白衣，身上斑斑血迹，完好的发髻也有了几缕秀发脱落，随意的散在耳边。
戚怀昭单膝跪在地上，用手上的兵器支撑着自己不能倒下，站在他不远处的一位翩翩公子不解他的做法。
“他们无本事破我的迷阵，也无本事出去，定是要受着雷刑，你为何要帮他们？”
戚怀昭闻声缓缓抬头，吃痛的蹙眉，嘴角也是血迹，却冷笑的极美，“你若有想保护的人，便也会如我这般。”
翩翩公子与他已是旧相识，对于他的改变甚是不满，蹙眉道：“你堂堂一只千年老妖，居然会为了一个背叛过你的，还有一个人类的女人变成如此，真让我失望！”说完他又打了一个响指，又一道雷击中戚怀昭。
他闷声忍着，嘴角笑着提醒道：“书生，还有最后一道雷，下手轻点儿。”
这位翩翩公子名唤书生，皆因他守着一处神秘的店铺里面皆是书，而他又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便被人称呼为：书生。
据他所说自己活得没有戚怀昭久，但也早已经忘记了年龄，也早已经忘记了姓名……
书生见他这般死性不改，又有些不忍心，便把最后一道雷轻轻划过他的身上。
戚怀昭不惊讶，只是笑着说：“谢谢了。”
书生一副死要面子的模样说，“别谢我，手滑而已。”说完就扶着戚怀昭往自己的住所走去。
“你和那个叛徒还没和解？”
戚怀昭走的有些慢，身上被雷击中的地方，还隐隐的发出电流的声音，‘吱吱吱——’的听着都吓人。
“我为他挡雷并不代表我原谅他了，而且他对我的偏见也……”
见他如此叹息，书生也摇了摇头不再问，将他扶进房间。
见他身后斑斑血迹，心里还是有些不忍，却死鸭子嘴硬的都怪在了戚怀昭身上，“我说不让用功力，你还真的不用呀？往日怎么不见你如此守规矩？”
“往日解释游戏，守规矩与不守规矩又如何？今日是我欠你的情，怎能犯规？”书生见他如此死板，也是习惯，将一玉瓶留下，提醒道：“吃上三颗睡一觉儿便就好了。”
戚怀昭依旧面无表情，有些虚弱的点了点头。
就在书生要离开时，他突然开口，“等等——”
书生蹙眉一脸不悦的转身，早已经猜出他要说什么，“你别说，你还想让我让他们进来！？”
戚怀昭极少的露出笑容，“欠了一次就不怕再欠第二次。”
书生没有生气，只是叹了一口气，一副那他没有办法的样子说：“你既然都已经找到了答案，你自己告诉他们不就好了，那姑娘也定会将你当神仙一样供着。”说完怕被教训，立马转身关门，最后还不忘记吐槽一句，“那姑娘长得甚是不错，要努力呀！”
闻声最后一句，气得戚怀昭随手扔了一个杯子，砸在了刚好关上的房门。
嘴里嘀咕着：“多管闲事。”
届时，还在迷雾中的二人，早已经累得走不动了。
“坐下来歇一歇，不然还没等走出去，就已经脱水了。”沈君霖说着把莫羡扶到一颗树下，并将身上的水壶递给了她，“喝点儿水。”
莫羡点了点头，虚弱的依靠着大树，有些喘的问：“你又不是人，还会虚脱？”
他见她心情好了一些，便又开始不正经的说：“娘子这是在担心为夫吗？”
莫羡白了他一眼，见他丝毫没有波澜，便喝了一口水，然后将水壶递了回去说：“你喝些吧，你要是倒下了，可没人照顾我了。”
沈君霖没拒绝，虽然他根本不会虚弱，也不会真的渴，但还是笑着与莫羡同饮一水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