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姑娘红着鼻尖跟眼眶的模样，真叫他难受。
戚怀昭活了那么久，从来不知心疼为何物，可见到在乎他的莫羡，他竟开始有点动摇了。
莫羡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的问道：“真的吗？当时一定很疼吧。那个坏人还在不在？我一定要帮你报仇！”
戚怀昭低低笑了两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不在了，恶有恶报，他是被穿胸而死的。”
然而莫羡听到这句话，想到的却是沈君霖。
他确实，也是被她穿心而死。
似乎察觉到怀里人的情绪低落，戚怀昭将她瘦削的肩头握住，定定看着她清澈的水眸，“阿羡，莫要多想了，你现在需要好好睡一觉。”
小姑娘低着头，将他的衣服扯住，有些恋恋不舍的意味。
“我不想睡，我想跟你待着。”
戚怀昭莫名失笑，“那我便陪着你在房间里待着如何？”
莫羡这才笑了笑，“也行，那你要等我睡着了才能走。”
两人回了莫羡的房间，等到戚怀昭关上门之后，莫羡开始有点紧张了。
她这是在做什么？这可是把男人邀请到自己的房间！
还同一张床！
“愣着做什么？上去吧。”男人沉沉的嗓音在房间里无限放大，莫羡吞了吞口水，慢吞吞地脱了外衣上床。
接着专属于男人淡淡的檀香味便跟着钻进了被窝。
他高大的身躯贴着莫羡，体温炽热。
莫羡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不能呼吸了，她微微仰起头，映入眼帘的是男人干净利索的下颌线，侧脸线条十分分明。
莫羡想都没想，便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将自己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
“戚怀昭，你怎么就那么好看呢。”
小姑娘如兰的气息喷薄在他的颈侧，戚怀昭的耳尖慢慢氤氲出一抹淡红。
“睡吧。”
莫羡蹭了蹭他的肩窝，“一个大美男在我身边，怎么可能睡得着嘛。”她柔柔地撒着娇。
戚怀昭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莫羡，跟往常不一样，她的撒娇里，夹杂着一些他看不懂的情绪。
他只是将她搂得紧了些，“闭上眼睛，慢慢就睡着了。”
莫羡撇了撇嘴，这个家伙，真是一点情趣都没有。
“温香软玉在旁，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戚怀昭身体蓦地一僵，接着动了动，“你觉得呢？嗯？”
莫羡感受到他某处的变化，顿时不敢乱说话，免得玩过头就不好了。
她骤然松开他的脖子，想着往后退几步。
男人却将她一把拉了回来，“往哪儿跑？”
他紧紧箍着她不盈一握的细腰，小姑娘看着年纪小，身段却不能忽略。
莫羡惊出一身冷汗，她嘿嘿干笑两声，“我觉得，我们这样是不是太快了，而且我也没有心理准备。虽然说我没那么守旧啦，但我也希望能到洞房花烛夜……”
莫羡觉得自己越说越歪了，便瞬间住了嘴。
男人闻言，却是一顿。
洞房花烛夜。
这个词以前他听了没什么感觉，不过是人间的一些俗事。此时想了想，若对象是她，那也是不错的。
“好，那便等到那时。”
他旋即低头，亲了亲她光洁的额头。
莫羡呆呆的，看着他含笑的黑眸，嘴角也不觉跟着上扬。
将她哄睡后，已是深夜。
戚怀昭走出庭院，皎皎的明月将月光洒落一地。
“出来。”他低低唤了一声，角落里便闪出一个黑影。
“主人，一切均已办妥，您过去即可。”
戚怀昭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房间里，他的小姑娘在熟睡着。
若是他此时便消失，她大概会难过。
“过几日再去。”
那黑影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主人，莫要耽误了时辰，您还记得什么才是大业吗？”
戚怀昭闻言，眉头一皱，“我做事需要你来指点？”
黑影立即跪下，被他周身散发的妖兽之王气息吓得腿颤，“小的不敢！”
“你先回去，我稍后便来。放心，我自有分寸。”
话说到这里，黑影也不能再说什么，他知道自己再也适可而止，主人会要了他的命。
黑影瞬间在原地消失，而戚怀昭却是在庭院中站了许久许久。
-
莫羡久违地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了很多人。
曾经碰到的，认识的，离去的，被她消灭的鬼怪，通通凝聚在一起。
他们竟全部都是过来找她寻仇的，每个人脸上都流着血泪，指甲奇长无比。
“莫羡，还我命来！”
莫羡往后退着，她没办法对着这些熟悉的脸孔下手，只能自己不断往后躲闪。
“你们这是怎么了？不关我的事，我之前还打算救你们的！”
“你跟戚怀昭同流合污，你就是帮凶！”眼前的所有鬼脸都变得扭曲起来。
莫羡睁大了双眸，“这跟戚怀昭有何干系？他一直也在默默出力，很多事情靠的都是他调查的。”
“你已经被他蒙蔽了双眼！”
“快点清醒过来！”
梦里全是这种声音，最后，她听见了姑母在叫她。
她睁开眼睛，姑母慈祥地笑着，“怎么了，我们阿羡做噩梦了吗？”
莫羡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原来只是一场梦，那些鬼怪，她接触过的人……还有，戚怀昭，都只是一场梦吗？
莫羡瞬间有些失落，心头也有点发堵，她不想这样，一点都不想。
可眼前人慈祥的面容还是让莫羡心软了，“姑母，我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好累啊。”
“这样。”姑母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那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这句话犹如一个催眠咒，莫羡只觉得眼睛很沉重，她重新躺了回去，却有预感这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她竭力挣扎着，想要逃脱这个咒。
可惜意识也在离她远去。
莫羡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后背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她四处环顾了一下，是客栈，原来刚才是做了一场梦中梦。
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她这是睡了一夜？
莫羡爬起来洗漱，总算恢复了一点点精神，她打算过去找戚怀昭。
敲了门，无人应答，再敲，便有店小二走了过来。
“姑娘，您可是找这个房间的客人？”
莫羡颔首。
“他今儿一大早便退了房间，不知去哪了。我还当他已经同你说过了。”
莫羡脑袋“轰”的一声，戚怀昭走了？还是无声无息的？
他去哪了，为什么不同她说一声？
莫羡只觉得心里那股不详的预感又冒了出来。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戚怀昭了啊，明明他们昨晚还那么亲密，他为什么要抛下她？
不对不对，她不能自己在这里瞎想，之前不也是吗，他只是出去调查一些事情吧。
莫羡努力将自己的思绪稳住，不许自己多想。
她回了自己的房间，一边倒茶，一盏凉茶入口，将她整个人冻得激灵。
她不想在这里坐以待毙，可她一时间也没了主意，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系统出了问题，而戚怀昭也不见了，夜里做的梦，也让她心里不安。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艳鬼和沈君霖的话还是让她放到心上去了。
莫羡在客栈等了三天三夜。
戚怀昭依旧没有回来，他连个口信都没留。
莫羡坐在房间里，一边喝茶，一边想，等到第五天的早上，若是戚怀昭再不回来，她就从这里离开。
有缘再见吧。
她也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
可为什么一想到就眼眶发热。
戚怀昭，这个大混蛋！
然而她等到了第五日，那个高大俊秀的男人还是没有回来。
隔壁的房间毫无动静，她在他离开之后，就立刻把房间给租了回来，她想让他回来了有房间休息。
“叩叩叩——”
门外忽然有人敲门。
莫羡眸子一亮，应该是戚怀昭回来了！
她几乎是飞奔着去开门，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店小二那张谄媚的脸。
“何事？”莫羡语气失落极了。
店小二差点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毕竟这么漂亮的姑娘顶着这样哀怨的神态，实在是让人心生怜爱。
“是这样的，小店的客房满了，若您隔壁的房客再不来的话，可否退房让出一个位置给这位姑娘？”
他说着，侧了侧身，身后跟着一个人。
这个姑娘，这么眼熟？
莫羡微微眯起眼睛，又细细看了一遍，还真的是她。
很久没见的琉璃。
“是你？！”
“是你！”
两人同时开口。
店小二夹在中间，一头雾水，不过他总算得知了一个消息，这两位是认识的。
“既然你们是认识的，那事情便好办多了。让这位姑娘住可好？”
“不行，她不能住那间！”莫羡斩钉截铁地回绝。
开玩笑，那是给戚怀昭的房间，她这个丫头片子怎么能住。
琉璃气鼓鼓地皱着眉头，“为什么？又没人住！你这个人未免太霸道了，我之前是得罪过你，但你也没必要拿这种事来报复我吧！明知道这几天那么多捉妖师过来。”
莫羡的重点落在了她最后一句话上，“什么？这几天很多捉妖师过来？为何，因为之前死了的捉妖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