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峡和陇水郡相隔并不远,由于心情急切,急于前往亲眼求证,因而玄武骑一行人一路上都在急行军,前进速度飞快。
踏雪先前伤了腿,用绷带包裹好了,靠着另外三条腿,速度减缓许多,远远落在队伍后面,慢慢前行。因为它是北宫濯的爱马,因而受到了许多照顾,一天三顿红萝卜,伙食比一般人还要好。
相比于它的悠然自得,别的人可就没有那样好的待遇了。
越是西行北上,温度越低,寒风越是泠冽……
不少玄武骑士兵们都被冻的鼻头通红,好在由于一直口含衔枚的缘故,嘴巴闭的死紧,倒是没有从口腔中弥散太多的温度,所以尽管他们久居温暖之地,倒也并没有因为环境的突然改变而丧失掉太多的战斗力。
终于,远远的……陇水郡高耸的城墙露出了一道轮廓,随着众人与其距离的拉近,城墙的轮廓越现越完整,最终,清晰的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苍木石板并混凝水泥制造,气势巍峨,坚固耐用,让陇水郡成为南下中原的雄浑屏障。由于色调与周边粗放的风景十分匹配,相得益彰,因而几乎都看不出来人工雕琢的痕迹,倒仿佛是这座城池就是这么野生野长的出现在这片土地上似的。
由于陇水郡是汉人与各个部族互通贸易的重要商贸枢纽,所以城门通常都是长年大开,欢迎四方人士的,为了贸易方便,甚至于到了深夜都不会关闭……
可是这会儿,苍绿色的石板城门紧紧关闭,在冬日的寒风中散发着阵阵萧瑟凛冽的感觉,让人不由疑心,这里会不会已经变作了一座空城?
开路的前哨身先士卒,然而尚未到达城门口,高墙之上便有守城的卫兵探出头来,厉声喝问:“来者何人?”
苏小小暗自捂嘴偷笑……顺便挑衅地看了北宫濯一眼。
意思大概就是,小样儿,你看看你,是多没有知名度啊,人家根本就认不得你和你的玄武骑呢……
北宫濯面色尴尬了一瞬,轻咳一声,正待要想个借口解释一下,好挽回颜面,就见城墙上突然冒出了另一个守卫,只探头朝城下的大军望了一眼,便跳起来用力揍了先头的那个卫兵的脑袋,没好气道:
“你长没长眼睛啊,看到那个蛟龙玄武的标志没有?摄政王大人麾下,大名鼎鼎的玄武骑,难道你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吗?哎呀我去,真是急死我了……”
挨了打的那个卫兵,一句话不敢说,捂着脑袋,灰溜溜地叫人去开城门迎接去了。
他从小到大都呆在这偏远的鬼地方,连京城的门都没有见过,认不出来摄政王大人和他的部下很奇怪吗?那个人能够一眼认出来,是因为那个人是玄武骑驻守在陇水郡的小分队啊,要是认不出来才真的是见了鬼了……所以,凭什么要对人家那么凶啊?
挨了一顿爆栗的卫兵敢怒不敢言,捂着鼓了包的额头,委屈的差点儿没哭了出来……
而正在挖空心思搜罗着借口的北宫濯,这下子扬眉吐气,昂首挺胸,得意地瞅了瞅苏小小。
嘁……
幼稚!
苏小小原地翻了一个白眼,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
苍青色的城门一点一点、缓慢的、沉重的往两边拉开,要开启这样一座城门,需要用到两个队列至少十五个人的力量,才可以开启得了,足见其用料扎实,坚不可摧。
前哨打头,当先向城中进发。
队伍有条不紊地前进着,没有喧嚣,没有吵闹,本来是足以震慑城内百姓的一次阅兵队列,可谁知,便在队伍进入了快一半的时候,从无数的山头上,从无数的树丛中,战鼓隆隆而起,茫茫雪原上,在积雪的山石和植被掩盖处,霎那间冲出来了训练有素的千军万马!
原本有条不紊的队伍登时一片大乱!
白色的服装……
那些,都是乔装打扮埋伏在这里的波斯人!
谁也不知道,波斯人到底在这片雪原上,一动不动的埋伏了多久……
谁也想不到,波斯人居然会选在这个时刻,毫无征兆的发起了进攻!
打仗是有打仗的规矩的。
仗前,双方得要下战帖,宣战,之后才可以正式开战。这样的规矩,并不是为了什么道德考虑,而是从实际出发……
要召集军队,因为数目庞大的缘故,通常很难掩人耳目。既然无法隐藏行踪,倒不如直接宣告,这样一来,还可以向天下人表示,自己是堂堂正正的打仗,而不是做那等藏头露尾的小人……要不然,若是真的有本事可以将对方赶尽杀绝还好,只要无法做到,对方百姓必定不能服气,安抚不易,后患无穷,后续带来的麻烦,可有得让人烦恼的。
所以,波斯人不打一声招呼,选择了这样一条出其不意、损人不利己的道路,着实是叫人震惊了!
看来,那帮子消息活络的商人,他们的消息并不算得虚假,只是不够全面罢了。
波斯人可以有这样的毅力,在寒冷的雪地一动不动埋伏了那么久,以至于没有人发现他们,这样的坚韧毅力,不得不叫人佩服……
尤其是,这帮埋伏着的军队,数量并不算少,这便更为不易了……他们小国寡民的,到底是怎么弄出这么庞大的军队来的?
可惜现在并不是考虑那些的时候……
由于波斯人出其不意的攻势,原本有条不紊正在入城的队列被彻底打乱。
然而到底是训练有素的玄武骑士兵,面对突发状况,仍然记得必须要听从主将的命令。
北宫濯下命令,南铮便迅速的、准确无误的将他的命令用旗语来表示出来。
“列天罗阵——”
这个阵法是士兵们各自用长枪一致对外,外面一波的攻势尽了,里头的一圈士兵可以及时补上,枪身长约二米八,等闲人近不得身,而雪亮枪头源源不断似波浪一般,一波刺出又是一波连上,根本不给敌人一丝一毫喘息的空间!
天罗地网,无处可逃,这便是“天罗阵”名称的由来,也是北宫濯当年独创的极具有实用性的阵法之一。
这样的阵法,若是步兵对上步兵的话,那自然不必说,绝对是压倒性的优势。
只可惜,他们这一回,对上的居然是骑兵!
这也是大大出乎人意料的一幕……
本来嘛,趴在雪地里一动不动的藏身,对于人来说便已经是一个极大的考验了。可是,他们竟然还藏了马在其中……而那些马,竟然全部都是通体雪白,无一丝杂毛的宝马!
能拥有数量如此之多的雪白马匹,还能够将马匹训练的一动不动,完全听从指令,简直不可思议!
波斯物产并不丰富,要不然也不至于年年靠掠夺去生存了……那么,问题来了。
到底是谁给他们提供的战马?
这一场突如其来,出其不意的偷袭,真的完全是出自波斯人自家的手笔吗?
还是说……
有另一股势力在出力,左右着整个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