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周旋
陆肖安似乎懒得听他们斗嘴，打了个眼色，当下过来两个人就下了赵牧的枪，把他带到了张维桢的身边。
陆肖安背负着双手，此时先朝着庙门之外看了一眼，当他看到那些如同潮水的虫潮的时候，阴沉的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然后这才转身看地面的刀疤脸和还有一口气的陈天初。
他先去踹了一脚刀疤脸，确认刀疤脸已经死了，这才走到陈天初身边蹲下，此时的陈天初面如白纸，气若游丝，不过尚有一丝神智还在，只见他用尽全身力气，颤巍巍的举起手指向了赵牧的方向，嘴里想说什么但是说不出来，随即手就捶了下去。
陆肖安回头阴翳的看了赵牧一眼，冰冷的问道：“你弄的？”
赵牧心里一横，琢磨真是刚才不该心慈手软，不过现在反正是一死，还跟他废话什么？索性不说话，就当没听到。
站在赵牧身边的壮汉当下一皱眉，朝着赵牧的肚子就是一脚喝到：“陆爷问你话呢，他妈的装什么没听见。”
这一脚踹的赵牧胃都快吐了出来，心里怒火中烧，刚要反抗，就被身边的两个人给按住了。那个壮汉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又是一拳直接打到了他的脸上，打的赵牧是眼冒金星，鼻血一下就冒了出来。没等赵牧反应过来，接着又是一拳，赵牧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阵发黑。
恍惚中那个壮汉再次揪住了他的头发问道：“是不是你弄的？”
赵牧嘴里全是血，他抬头一口吐沫带着血水就喷了那个人一脸，壮汉恼羞成怒，拳头夹带着耳光如同雨点一般的落下，片刻后就把赵牧打的神志恍惚，瘫倒在地上。
壮汉似乎还不解气，命人将赵牧拖了起来，准备再打。此时山洞中又传来一阵喧嚣声，紧接着就又有五个人从神像后走了出来，壮汉这才停下。
恍惚之中的赵牧看到这五个人都穿着灰色的立领绸缎长衫，脖子上都盘着几圈辫子，俨然是前清的扮相，乍一看就如同从棺材里爬出来一样，他们和附近的陆肖安他们那些人反差巨大，风格迥异。
不过赵牧也不是觉得很奇怪，虽然现在已经是民国十年，但是就在四前年还有辫子军攻打北京的事情，辫帅张勋闹了一场丁巳复辟。
听他北京的同学讲，那几日北京城一下子涌出来不少遗老遗少，许久不见得清朝袍褂又出现在街头。
那一阵有三种买卖发了财，一种是成衣铺，赶制龙旗发卖，因为政/府非让家家悬挂，无奈老百姓只能拿纸糊的糊弄；一种是估衣铺，清朝袍褂成了遗老遗少的行头；另一种是做戏装道具的，纷纷有人去央求用马尾给做假发辫。反正眼下这年月就是光怪陆离，什么事情似乎发生了都正常。
陆肖安倒是对这些人十分忌惮，他马上起身对着这五个里面那个年纪稍长一些的中年人客气的说道：“金爷，这陈娃子怕是不行了。您来给看看？”
金起复倒是也不客气，他径直走到了陈天初身边看了一眼，又给陈天初把了下脉，检查了一下陈天初的眼睑，而后马上发现了刺在陈天初檀中穴上的银针，不由的咦了一声。他刚要伸手去碰，陈天初就用尽了全身力气挣扎了一下，拼命的摇头。
金起复马上恍然大悟，连连咂舌道：“太奇怪了，这种手法见所未见，为所未闻啊。”
陆肖安显然是一头雾水，金起复缓缓起身便打量了一圈众人，只是偶然看到古庙外那些如潮的虫子，脸色便的十分难看。
陆肖安看金起复不言语，又小声问道：“金爷，陈娃子有救没有？”
金起复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表情沉重地说道：“只有他知道这里是怎么回事。眼下后路被封死了，没有他我们怕是成不了事。”说道这里，金起复又环视了众人一圈问道：“这陈爷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陆肖安当即将目光投到了赵牧身上，因为他们退回到这里的时候，只有赵牧一个人在这里。当即指了指他，金起复走到了赵牧身边，表情严肃的打量了他一会，而后伸手在他身上摸了摸，然后马上摸到了赵牧胳膊上的藏针袋，当即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向后退了七八步才问道：“小子，是你把鬼子陈弄成这样的？”
赵牧根本不想理他，倒是一旁的张维桢赶忙说道：“是他是他，我是亲眼看到他把刀疤脸跟鬼子陈给成这样的。”
赵牧一听就狠狠的瞪了张维帧一眼，心里琢磨，奶奶的，老子好心救你，你却落井下石？不过他就看到张维帧一个劲的朝他眨眼，似乎她有什么想法，所以他默默的点了点头。
金起复一看，当即露出了一抹让人觉得十分真挚的笑容道：“这鬼子陈的本事我是知道的，能把他弄成这样，你小子也算是有本事。”说完就对着陆肖安挥了挥手，陆肖安会意，马上说道：“把他放开。”
一直按着赵牧的两个人松开了手，赵牧活动了活动肩膀，然后瞬间抽出了两枚银针在众人都猝不及防的时候，直接将两枚银针刺/入到了那个打他的壮汉身上，只见那个壮汉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手还没有摸到枪上，浑身一软噗通就跪倒了地上。
赵牧朝着他的脸就是狠狠一脚，站在他身后的两个人当下就去抱他，赵牧怒火中烧，跟那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只是七八下的功夫，那两个人也瘫软在地上。
陆肖安当即拔出了枪，朝着赵牧就开了一枪，只是那一枪是警告，子弹擦着他的脸颊而过，瞬间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不过此时的赵牧已经怒不可遏，根本不怕死。他也不去管陆肖安，就是冲着那个瘫倒在地上的壮汉而去，左一脚，右一脚，每一脚都往那个壮汉的脸上招呼，片刻的功夫那个壮汉一张脸鲜血，惨不忍睹。
陆肖安还要开枪，被金起复一把给按住了。陆肖安错愕了一下，当即一挥手，四周的人一拥而上，赵牧挣扎了一番，用雷平针又干到了三个人后，最终被按到了的墙上。
他瞪着血红的双眼怒喊道：“王八蛋，来你弄死你爷爷。他中了老子雷平针，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大家一会一起死在这里……。”然后就是一顿臭骂，把站在一侧的张维帧都给吓懵了。
站在远处的金起复听到雷平针这三个字脸色骤然一变，他阴晴不定的望着赵牧沉默不语。
赵牧被一群人给按着，没过多大一会也就没了力气，一边骂一变气喘如牛，又过了一会骂的他口干舌燥，这才冷静下来。
此时金起复才说道：“没想到你既然是活神仙赵一针的传人，小子，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做一笔买卖如何？”
不等赵牧说话，张维桢赶忙点头道：“金爷您说，您一向公道，我们全听你的。”
赵牧呸了一口怒道：“听个屁。”然后瞪着金起复道：“孙子，来弄死你爷爷。”
张维桢马上说道：“金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让我去劝劝他，大家真弄的一拍两散又是何苦呢？本来就是一场误会，您说是不是？”
金起复显然没打算跟赵牧计较，他回头对着陆肖安笑道：“陆副官，冤家宜解不宜结，依我看也不如化干戈为玉帛，让她去劝劝。”
陆肖安本来想说什么，不过犹豫了一下挥了挥手，一直按着张维桢的人也就松开了手。
张维桢活动了一下胳膊，她走到了赵牧面前对着按着他的说道：“你们耳朵聋了没听到吗？把他放了。”
那些人经过刚才的一番激/烈搏斗，此时对赵牧是真的忌惮三分，尤其是这小子的银针，被扎了一下就倒在地上，谁不害怕？一时间大家谁都不愿意松手，生怕赵牧再和刚才一样发了疯，倒霉的可是他们。
张维帧看他们不动，便转身回头望着陆肖安道：“陆副官，你的人胆子可不行啊？被一个毛头小子吓成这样，这要是传出去，您的脸还要不要了？”说完又幽幽地望着金起复。
陆肖安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咬着牙到：“放了他。”
这下周围的人这才马上放手，随后都退的远远的，生怕殃及池鱼。
此时的赵牧依旧怒发冲冠，咬着牙瞪着四周众人，一副要去拼命的架势，张维桢站到了他的面前道：“赵牧，这话我只跟你说一次。如果说完你还想去送死，我不拦着你。”赵牧刚要反驳，张维帧就补充道：“不过你要听我把话说完。”
赵牧愣了一下，他对张维桢此时已经没有一点好感，不过看到她恳切的眼神，心里终究是软了一下，没有再吭气。
张维桢小声的说道：“赵牧，你想想你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不是来寻找你父亲吗？你死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杀几个人难道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吗？”
赵牧听完，还是感觉心中愤愤不平，想怼她几句，但是一时间心里竟然无言以对。
张维桢拉住了他的手臂说道：“你和我，我们跟他们不一样，我们不是亡命之徒。我们肩负着家族的命运，所以死不起。你有没有想过，一时痛快之后死在这里，你的家人怎么办？”
赵牧听到这里，不由的冷静了下来，确实他的家里还有母亲，还有那么多人，他若死在这里，那一家老小还指望什么？
张维桢再劝道：“那个黑衣少女救了我们，难道她的牺牲就换来了你的一时鲁莽吗？你不觉得她很亏吗？你好好想想，现在我们手里的牌还没打完，你就要赌上你的性命？恕我直言，你这种玩法太低端了。”
赵牧听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神智冷静下来，不过他反驳道：“我信不过他们，谁知道我救了陈天初后，他们会不会翻脸？”
张维桢愣了一下，不过却笑了，笑的没心没肺，那是一种赤/裸裸的嘲笑，让赵牧心里很不痛快，不过她踮起脚尖凑到了赵牧的耳边，样子十分暧/昧，弄的赵牧都面红耳赤，此时听她幽幽的笑道：“傻子，你太单纯了太善良了，已经到了蠢的地步。走到这一步，你还指望他们会放过你吗？”
赵牧当即脸色一变，万分惊愕的愣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