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一十足的懦夫!
国恨家仇面前,他竟选择待在王府过他的安生日子,还妄想在这个节骨眼上与她人风花雪月。
周生倒是有一个地方和公玉姬不谋而合,便是那个蓝漪女人不可再留在王府之中。
三皇子似乎把他的愤怒视而不见,研磨了之后,竟然开始提笔练字。
敢情他方才说的全部都是废话?
他一时气急,将他在写了第一个字的时候猛地将案上的纸张抓起来撕得粉碎,扔在地上还不忘踩上几脚。
“你忘了你母妃的死,我可没忘了我姑母!”
周生永远记得,当初爷爷在临死之前对姑母的死一直耿耿于怀,总是后悔自己让他唯一的宝贝女儿嫁入宫中,所以他们侯爵府为了爷爷和姑姑在地下也能瞑目,便暗地里也在查这件事。
若不是他无意中从表哥口中知道后,去质问了他的爹爹,他原来一直不知道原来他们早已经在暗地里为表哥谋划了一切。
三皇子面无表情,甚至被他吼了一顿之后也还是那个淡淡的神色。
这半年以来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从一个翩翩公子就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你走罢!”
周生在冷静之后听到他突然说出这三个字,不信地再问道:“你说什么?”
“阿炎,回去告诉我舅舅,这场争斗我不参与了,你们另择良木,我觉得”
三皇子的话还未说完,却见得周生突然变得冷静,他将手撑在案上,用那双气得发红的眼睛,咬着牙问他,“是谁逼你的?”
“没有人逼我,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决定。”
这话倒是回得极快,但他却忘了,周生同他几乎可以算是一起长大,他的那点心思,就算隐藏得再深,他也能挖出来。
周生松开手,他冷冷笑了一声,“得了,你不说是吧?二皇子?四皇子?还是五皇子?我挨个去问,就算豁出去这条命,我也要知道个明白!”
他负气得转身甩手就要走,这人说话一向是说一不二的,他说要去就一定要去。
但在这个节骨眼去,他不是去送死的吗!
不行,阿炎乃侯府唯一的嫡子,他不能死。
“等等!”
周生脚都已经踏出门口了,终于听到坐在椅子上的那人喊到一句。
他回头往后一瞧,看到的却是一副落寞的神色,连腰板也没法子伸直,不敢抬头去看他。
而后,终于在他再三叹气之后,三皇子道出了他的苦衷。
说来说去总是绕不过一个情字!
“半年前,我被人追杀掉到海里面去了,可等我一醒来,居然到了一处沙漠,当时我的身上全部都是伤痕,是一个姑娘救了我,还把我带到了她所在的地方。”
其实对于他而言,这半年来的快乐时光要比在皇城之中快乐得多。
在那个地方,没有人会在意你是谁,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即便有族长,那也不过是为了维护一方安定所选出来的。
他醒来之后,因为什么都不会做,只好一声不吭地跟在那个救他的姑娘身后。
但那姑娘脾气不大好,总是用一副冷冰冰的语气对着他说:“哪儿来的就滚到哪里去,别把这里当自个儿的家。”
可话虽如此,在他冻得蜷缩在一起的时候,那冷面姑娘还是会悄悄地给他扔下一床被子。
在那个地方呆了两个月,他每次做错事情之后,她都会暴躁地叫他滚。
但他知道,那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
当有一次他真正走丢了的时候,他亲眼见她差点急出了眼泪,一直一个人徒步在沙漠走了两个时辰之后,直到回去了见他满身是伤的抱住她,那一刻,两个人的心都紧紧贴在了一起
总而言之,当周生知道他们遭遇的所有之事后,突然什么话也没说了。
只是临走之前告诉了他一声,“既然决定了要走,就不要后悔。”
谁也不知道,当夜,周生竟然秘密会见了五皇子。
大牢。
当公玉姬和刘璞烨闲得无聊正在地上画石子棋盘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位他们根本没有想到过的人。
“五公子这么有闲心,深更半夜不睡觉,来找看我们夫妇两人的牢狱生活过得如何?”
公玉姬无语地打趣说道。
这五公子,面上看着和气,还不是一个在背地里喜欢耍手段的人,和当年的刘璞烨相比简直过犹不及。
五公子手中拿着一把扇子,面上春风一片,“是在怪我没救你们吗?”
“怎么敢怪五公子呢?这一步步的都在你的计划之内,若是我没猜错,你今日来无非是想用把我们两人捞出去为由,好让我们彻底为你所用对吗?”
这事儿她老早就和刘璞烨商讨过一波。
五公子深谋远虑,怎么可能猜不到他的兄弟们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他们夫妻二人。
但他并没有出手相救,反而在他们关进大牢之后也没有立刻来见上一面,这目的也再明显不过了。
可让他们两人没有想到的是,五公子竟然笑着摇头。
“错了,但也猜对了。”
若是周生那小子没来找他,或许他就会按照这一步步的计划走下去。
可现在,他完全不需要再走这一盘大棋。
“我来,是想将你们两人带出去。”
他摇曳着手中的折扇,声音干净利落,他带来的人随即会意,竟当真将牢门打开了。
这五皇子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那你又怎么跟那些人交差?”他在出来的时候随口问道一句。
不过他倒没有回答,只是在他们看到有两个跟他们身形极为相似的人住在了他们所在的牢房之中便明白了他的意图。
五公子没有把人带回那处大宅子,而是将他们秘密带到了侯爵府。
来接应他们的正是周生。
“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跟五皇子”
当公玉姬走到他院内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竟然是周生和五公子的交易。
这小子为三皇子做了那么多事儿,就这么打水漂了?
刘璞烨握住她激动的肩膀,用一双幽深的双眼盯着面前的小伙子看,“你真的已经决定好了?”
“不是真的难道还有假?”
周生倒是毫不在乎,他指了指案上的果子和丰富的菜肴,“来,姐姐,姐夫,既然相识一场,那咱们也好聚好散,临走的时候吃一顿好的再走。”
他亲自给姐姐姐夫斟了一杯葡萄红酒。
“你还没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我总该有知情权吧?”
公玉姬把他递来的酒放在案上,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他笑了笑,仰头喝了一杯下肚,“什么怎么回事,无非就是我觉得三皇子根本就是烂泥扶不上墙,想为我们侯爵府找一条好的出路,所以投奔了五皇子咯。”
不可能,这小子油盐不进,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长大。
她本想着再问个清楚,却被璞烨打断,“既然如此,那便祝你日后前程似锦。”
“还是姐夫好,来来来,咱们接着喝酒。”
周生的手搭在刘璞烨的肩上,两人就跟兄弟一般,竟真的喝起酒来。
而公玉姬见状,破罐子破摔,要喝一起喝。
她的酒量果真极差,连一壶小酒都还没见底,就已经喝到醉醺醺得躺在塌上,脸红得像红果子一般。
“他们呢?”
刘璞烨陪着他再喝了一壶,他将身上的外衣脱下,盖在了她的身上。
“若是动作快的话,应该已经收拾好东西了,待会儿我就送你们过去跟他们汇合。”
说这话的时候,周生的声音似乎有些淡淡的落寞。
“你不后悔吗?把他的重担放在你的身上,这一走,要再见可就难了。”
实话总是比假话来得伤人,但听起来却又觉得好像自己也能够接受,他已经做了够多了,这是他唯一最后一件为他所谋划的,只希望他的后半生能过得安心。
周生摇头,“不后悔,与其让他一个人痛苦,还不如放他走。”
二皇子与四皇子联手用白小宝的性命威胁他留在王府,就是为了用他来制约侯爵府上的人。
所以周生在迫于无奈之下,只能跟五皇子结盟,用他的权利来换取他们几人的自由。
他相信,现在在这片土地之上,也只有五皇子能办得到这件事。
寂静无边的深夜。
刘璞烨抱着睡着的公玉姬在上马车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送他们出来的周生,“保重。”
“保重,记得等姐姐醒来别忘了告诉他,我叫容炎,是那个对她一点儿也不好的弟弟。”
他一边招手,一边看着逐渐远去的马车,直到再也看不见了
马车一直把他们带到了码头才停下来。
刘璞烨搀扶着头晕晕的公玉姬,看着向他们靠近的三人,心中那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
“爹爹!”
洛洛这小家伙到这个时辰了竟然还活泼乱跳,许是看到了大海,他的头发被海风吹得有些凌乱。
“爹爹,娘亲这是怎么了?”
等小家伙一走到二人面前,竟发觉娘亲没有睁开眼睛,着实觉得奇怪。
白白走过来将洛洛抱起来,揪了揪他的小鼻子,“洛洛的娘亲在睡觉觉,洛洛也快睡觉觉了好吗?”
“好嘞,终于可以和爹爹,娘亲,白白姨姨,和白白姨夫一起坐船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