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玉姬来这福阳宫不到一月,已因为多次与刘璞烨交手,无意间受伤而被传召太医觐见。
那家伙阴险狡诈,最常善用的招数就是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不知这后宫之中有多少美人中了他的计。
以她的话来说,就算是全鎏金的男子死了个精光,她也皆不会多看他一眼,不为什么,就是觉得糟心罢了。
公玉姬睡在自个儿的软塌之上,身下垫的是皇宫中特有的羽蔓轻玉,听雨沫说,这玩意儿只有皇上与太皇太后才有福气享用的,名贵得很。
她知晓雨沫的用意,无非就是想为那狗皇帝说话罢了。
可在她心里头,除了让她出宫去对她来说是莫大的赏赐之外,其余的无非是锦上添花,她根本就不会多看一眼。
“玉儿,我给你拿了你最爱吃的四喜小丸子,你尝尝。”
雨沫推门而入,手里提着一沉甸甸的食盒,眉眼带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来看哪一位刚受了封的娘娘呢。
对于雨沫每日送来的美味佳肴,公玉姬心里甚是觉得矛盾。
这一方面来说,狗皇帝因她摔下床榻之下,这手和背皆需好好休养,故每日自知有罪便好喝好吃来供着她,以弥补自个儿的愧疚之意。
可另一方面,公玉姬心里面对他颇为不满,但民以食为天,毕竟这吃的喝得并未招惹过她理应不该将气撒在这些东西上面,可到底还是心中有气的。
公玉姬卧在榻上,平日里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如今萎靡不振地半眯着,连听到她最爱吃的东西也没什么反应。
“哎,玉儿,你若不喜欢吃的话,我现在就拿回去换了。”
雨沫故意将食盒正放下之际,又挑眉看了睡在榻上的人,唉声叹气地说道。
“慢着!”公玉姬趁着雨沫还未出去之时急急又将她叫住,“你这么一来一去麻烦死你,罢了,放在这里罢,省得他又说我刁难你。”
这个他不是刘璞烨又是谁,全鎏金最会鸡蛋里面挑骨头的就是他!
雨沫笑嘻嘻地将食盒放于桌上,又搬开一个凳子坐于她面前,“玉儿,你对皇上的偏见实在太大了,你又不是没瞧见,当时你摔下来的时候,皇上差点把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叫来了,太医皆说你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伤不碍事,可生生又被皇上斥责了一顿,说你嚷嚷地这么大声,怎么可能没事儿,你是个聪明人,你自个儿琢磨一下。”
她琢磨个什么?再怎么琢磨也改变不了要不是刘璞烨蛮横不讲理的话,她根本就没有这无妄之灾。
公玉姬连连摆手,“你也别为他说好话了,我只求他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保证以后以后连四喜小丸子也不吃了,从今以后吃斋念佛,感谢佛祖庇佑。”
她指着食盒里的四喜小丸子,忍痛割爱道。
雨沫被她逗得随即而笑,“可真有你的,还没见过谁有拿小丸子发誓的,你放心罢,皇上这几日忙于朝政,自然没空搭理你。”
说的也是,刘璞烨前几日还像只苍蝇似的,没事儿就来她面前瞎晃悠,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时不时两人吵起来之后,他除了瞪大眼睛恐吓她之外,别的倒也没做什么过激的行为。
当然,这全都归结于他的愧疚!
只要他稍微说话大声了些,公玉姬便佯装啥也没听见,反而还扶着腰无病呻吟,惹得他敢怒而不敢言,着实有趣。
没料到刘璞烨竟然还有今日!
其实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公玉姬倒也觉得刘璞烨也没病入膏肓,看上去也不至于坏到无药可救。
但这几日,她有时候看着门口恍神的时候就在想这家伙肯定又会突然出现,现下她盯着看,届时也不会被他给吓着。
可没曾想,接连好几日,刘璞烨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再也没出现在她的偏殿,她这心中倒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开心自然是开心的,只不过
唉,罢了,莫要再想了。
承乾殿。
殿内除了韩会与皇上两人之外,连苏小周也被勒令退下。
“此事可有确切的证据?”
刘璞烨手捏着玉扳指,一双透着精光的双眼耐人寻味。
皇上九岁登基,经过了长达十一年的蛰伏,将一直把控朝政的公玉家族一网打尽,的确让人敬畏。
如今朝堂之上现已分为两股势力,一则是武将骠骑大将军李显一,二则就是宁国公权之甫。
权之甫乃是当朝第一文官,其祖上三代为官,女儿也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其势力与人脉不可小觑。
但在皇上的眼中,若是两股势力旗鼓相当,安分守己的话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动肃清党羽的功臣,可无奈李显一手上握着兵权,一时威风,欲有当第二个公玉宰相之势,皇上又怎么可能容得下他。
韩会屏眉抱手,“暂时只听到风声,若是要再查下去的话,现下奴才立马派人调查。”
李显一如今被众人拥戴,难免不飘起来,眼睛皆长在头顶之上,想要巴结他的人多了去,皇上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他没半分收敛,倒是越发得意。
“暗中调查,尽快找出证据,前几月江北发大水一城的难民,朝廷随即拨款救灾,直到现下国库空虚,难民居然还有过半的人,此事若不是权之甫上报,朕现下还蒙在鼓里。”
刘璞烨手握拳头掷在桌上嘭的一声,一提起此事儿他便气不打一处来。
竟然还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敛财,当他可是摆设不成?
前几月江北发大水,太守刘一真几经周折才通过权之甫上报给了朝廷,当时刘璞烨亲自下令通知户部拨款赈灾,这账上所记的银两足足给江北一带重振家业,可如今却被人秘密告知还有过半的难民没有得到朝廷的救助,竟四处犯罪,搞得民不聊生。
连荒郊野外之地皆能见到难民横尸,让他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刘太守也算是个负责的父母官,他明知此事有猫腻,还愿意冒着生命危险被人送入上京,投靠了宁国公权之甫,将此事再次秘密上报给了皇上。
若不是朝廷之上还有忠心之人,刘璞烨怎么知晓,这李显一仗着自己如今权势滔天,竟连赈灾的银两也敢收入囊中。
“是,奴才这就去办,只不过,这势必会牵扯到更多的人”
“你先将与此案有关系的官员,无论官职大小查到皆一并报上来,届时再作处理,千万别走漏了风声。”
刘璞烨深知其中涉案的官员不在少数,这赈灾的银子一拨下去,经过层层剥削,在难民手中根本就所剩无几,怪不得如今难民还能有过半之人。
若不是牵扯众多的人,他真想全部一次性将那些贪官一网打尽。
韩会走后,刘璞烨的心情更为不爽,如今难民之事还未能解决,他身为皇上,心系天下,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些玉食软枕。
苏小周战战兢兢地端着一碗参汤,脚方才一踏进来之时便觉得这屋子里的气氛不大对劲儿。
果真抬眼一瞧,皇上脸色不大好看,随时皆会让人人头落地,好生使人害怕。
“皇上,您可别累坏了身子,这是太皇太后命人送来的参汤。”
苏小周将碗置于刘璞烨面前,心里七上八下,着实令人不安。
刘璞烨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神色自若地将碗一推,“朕不需要。”
“可是太皇太后遣人来说皇上不可将这参汤退回去这”
太皇太后与皇上他可是哪个都得罪不起的,苏小周现下陷入两难完全不知所措,可皇上执意如此,他也不敢不按命令去做啊。
见刘璞烨的脸上已有不快,苏小周突然灵机一动,想起来一茬,“皇上,福阳宫里现下除了皇上最需要补补补的就是偏殿里的那位,不如”
他眼尖地瞧着皇上脸上的变化,见他将紧皱的眉头微微舒缓了些的时候,他心里早已经在呐喊,得亏自个儿这脑袋瓜子还不算生锈了。
如今福阳宫中的人,谁不知偏殿住的那位是皇上紧着的人。
刘璞烨想了想,忽然起身。
“皇上,您这是要去哪儿啊?”苏小周端着参汤还未反应过来。
只见刘璞烨大步流星地走到门口,转头不悦地看着他,“你说呢?”
偏殿。
公玉姬所住的门大大敞开着,经过了上一茬之后,她的门虽然被内务府的人早已修缮好了,可心里总是有些后怕。
现下她吃过雨沫带来的四喜小丸子之后,这困意一上来,再加之软塌着实能哄人睡觉,她这看书看着看着稍不注意就睡了过去。
连刘璞烨那家伙什么时候来的她都不知道。
沉沉的一觉睡醒之后,公玉姬迷迷糊糊睁开双眼,面前的一张大脸从上往下看,与她四目相对,她若是此刻与常人无异,只怕小拳头一下就给挥过去了。
“你干嘛!”
公玉姬作势就要起身,却不料被刘璞烨一把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