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沫将音量调小,“娘娘,如你猜想得没错,奴婢去问了贤妃娘娘,她说权宛芊乃是在淑妃滑胎之前便进了宫,且与淮王关系密切。”
果真如此。
经过这半月的冷静思考,公玉姬怎么也无法猜得出,权宛芊的势力会有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建造如此复杂的地下道。
且墨墨说,那地下道里机关重重,她若背后没事势力的话,除非一直深居宫中,否则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能建造得好的。
原来此事也许与淮王又脱不了干系,怪不得,当初他会告诉她,如果十日后破不了案,雨沫就会死掉,原来他也是主谋之人而已。
李月芙滑胎,乃至于李月珍死亡,公玉姬从未放弃调查,可就在假贤妃被囚之后,这事再一次发生了转变。
容儿在假贤妃之后无意中从一宫女口中得知,当初淑妃与皇后争吵的同时,贤妃娘娘曾有段时间去过湖心亭附近。
那宫女说话含糊,只因当日贤妃娘娘身子不适,皇上特意还赶去陪她,根本就不可能去过湖心亭,她倒是只道自己认错了人。
但是贤妃娘娘长得漂亮,能与她五官相似的人少之又少,宫女虽心中尚有疑虑,但也不敢当时站出来怕惹是生非。
如今假贤妃一案发生之后,那宫女无意间说漏了嘴,被容儿听了去,雨沫便在公玉姬的旨意之下秘密审问了一番,果真确有其事。
而那日,她所见的贤妃穿的是一袭明艳的红衣。
这不就是权宛芊么?
如果一切如她的猜想没错,若是权宛芊与淮王两人联手,那么此事就完全可以说得通了。
只不过,公玉姬永远皆想不明白这淮王的用意到底为何?
要说权宛芊只是因为想要复仇而与他联手,这动机于情于理也是符合的,可淮王在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里充当的皆是背后操作之人。
利用别人的手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是他最为擅长用的招数。
当然,这一切皆是公玉姬的猜想,此事尚且还有疑点未能说通,一切都须得等到她见过权宛芊再说。
雨沫这家伙在知晓权宛芊的身世之后,却突然起了恻隐之心,她时常在公玉姬面前感慨道:“其实她也顶可怜不是,唉,果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将她处死。”
她身上落下大大小小总该有一百处的疤痕,都是出自于权宛芊之手,可此时却在可怜起自己的敌人来了。
当真是个性情中人,她公玉姬甚至欣赏。
“其实活着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就算她亲手杀了她的亲爹爹,到底也只是双重伤害,一处伤痕抚平了一些,可另一处伤痕随之而来,她就算活着这一辈子也会不大欢喜了。”
就算皇上念及她是情有可原,饶她一死,这个世间也容不下她的。
“那倒也是,她也真够狠的,亲眼看到自己的爹爹死在面前,而且还是她自己逼的。”
雨沫虽嘴里连连啧道,但是在公玉姬的心里,她那不是狠,而是从未把那人当做自己的爹爹罢,因为有些人根本不配当爹。
雨沫来告知公玉姬这个消息之后,她再也忍不住想要立即去一趟刑部天牢会一会那位狠毒的姑娘。
于是雨沫出了个主意,说是让她亲手做一个糕点之类的东西,皇上没准儿心情一好就答应了也说不准。
公玉姬心里也没个准儿,反正死马当作活马医罢,将信将疑趁着空闲时间,在小厨房搞了一下午,终于做出一个像模像样的糕点。
当把点心一装出来之时,发现天已渐渐变得黑暗。
她小心翼翼地提着糕点打算去承乾殿找那家伙,心想着这个时辰,他定是在那儿处理奏折之事。
可当她一踏进去之时,发现这里空无一人。
咦,这家伙去哪儿了?
公玉姬本打算离去,可无奈她还未走出去却听到几个急切的脚步声,她下意识地不知该如何面对刘璞烨便找了个地方大花瓶的背后躲起来。
幸好这承乾殿够大,她这身子也足够娇小,躲她一人那叫绰绰有余。
刘璞烨急急忙忙从外头回到承乾殿,身后跟着韩会与齐威两人。
“权之甫那事儿安排妥当了么?”
他厉声问道,与平日他跟她说话的声音全然不同,怪不得有那么多的人怕他,难道这就是别人所说的龙威?
公玉姬躲在角落没有发出声音,也怪这气氛过于凝重了,谁也没猜想到皇上的承乾殿敢来人,便也将胆子放大了些罢,故也没人将她揪了出来,她便堂而皇之的偷听了。
韩会站出来抱手回道:“皇上请放心,宁国公已经被完全送回了府上,臣再三确认过无碍才回来复命的。”
无碍?
公玉姬心中一惊,不是说权之甫已经死了么?
且不仅他已经死了,传闻皇上根本就没打算给他举办一个像样的丧礼,直接对外宣布死亡,即日下葬。
怎么还秘密送回了宁国公府?
因为这事儿,刘璞烨与公玉姬还被天下人所指责,说是刘璞烨为了一个祸国祸民的妖女竟下令处死了一个忠臣,委实让天下人失望。
她这还啥都不知道呢,一出来就被人说成是妖女,何其无辜!
公玉姬竖起耳朵继续听他们三人对话。
只闻刘璞烨又续道:“明日朕会下道圣旨恢复他的身份,你届时替朕送些东西过去。”
“臣遵旨,只是……”韩会欲言又止后又说道:“宁国公答应皇上演这出戏,竟然丝毫不顾父女之情,此人实在是狠心,皇上难道就如此相信他么?”
当时权之甫在他女儿面前那可谓当真是一脸慈父的模样,演得跟个真的似的,如今女儿入狱他宁国公府可无半个人为这位二小姐说话。
韩会所指的就是权之甫当初演这出戏说的那些话,其本意根本不是为了给女儿解释,为的只是让皇上听的而已。
刘璞烨冷哼一声,“不信又如何?他如今是朝堂上的一颗大树,这要是连根拔起了,其背后的势力连朕也没有把握能将他拿下。”
且再说了,那权宛芊虽为他的骨肉,但这一从未在府上所养,二来从未进过宗祠,怎么也算不上是权家人犯错,更不能因此连坐宁国公府。
即便起因是权之甫,但毕竟在诺大的一个宁国公府,这仅仅乃他们的家务事,他就算再有错,也只是小错而已。
权之甫此人极为聪明,他虽手握大权,但一直皆是支持刘璞烨这一方,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将注意打在他的身上,不然这日后谁还敢贴心巴肠的为他效力?
但此人远不及面上如此简单,越是善于伪装之人,其人越是不好对付。
但愿权之甫放聪明一点,别动些歪主意在皇权之上,最好是主动将自己的势力打散,方可让两方放下忌惮。
齐威是个老实人,且他师从韩会,也是个直愣子,听皇上这么一说,便主动站出来什么也不管,大义凛然地说了一通。
“皇上,奴才去查了当年在宁国公还未升迁去找寻权宛芊的那段时日之前,正值叛党公玉私下搜集权大人的黑点,以此阻挡他成为皇上左膀右臂的机会,故权大人一收到消息,提前便找到了权宛芊,有意将她重新认回权家……”
所以,权之甫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想弥补对女儿的亏欠,那一封封发自肺腑的书信全都是假的么?
公玉姬愕然,她内心一片复杂,只觉得权宛芊的命运实在是悲惨。
齐威说了那么多,刘璞烨只回答了一句,“齐威,真真假假对于局外人而言并非那么重要,你只管继续监视着宁国公府,切记带有个人情绪。”
“奴才遵命。”
这个二愣子明显就是想为权宛芊打抱不平罢了。
韩会见齐威退下之后,又主动上前为他说话:“这孩子一向心直口快,还请皇上切勿把他的话放在心里。”
“他做事还算稳妥,只是日后还需磨炼,你既然将他带来,便有义务培养他。”
“臣谨记于心。”
韩会低头慎言,又抬眸回道:“齐威虽然只说了开头,但权宛芊的养父母,她的丈夫,孩子的死只怕都与宁国公有关,皇上当真不查下去了么?”
公玉姬听此,也委实想知晓刘璞烨的回答。
她虽深居后宫,但对于权谋一事,她略知一二,知晓什么叫以退为进。
但是在她的原则里,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定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齐威都已查到了不少的线索,若是宁国公当真与这几条命案有关,若是她,她定会勇往直前查下去。
“你觉得朕是该查还是不该查?”
刘璞烨这话并非是在询问韩会,而是在反问他为何会问出此言。
“韩会知错。”
韩会低头言道,本是他不该问的问题,却不知怎么就问出了口。
公玉姬不知刘璞烨是何意思,但是她私心还是希望他身为皇帝,定会给冤死的人讨个公道。
无奈她想得过于多,一时分了心,竟无意间将花瓶用脚踢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