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瓦西里和叶梅连在水道入口旁等待。迪米特里提着两个硕大的油布包匆匆走来。他将油布包递给了叶梅连和瓦西里,二人接过,小心地装进背包里。
迪米特里道:“瓦西里,这里面有你需要的一切,尤其是其中的那封信,千万别弄丢了,那是我逼着上校写的,费了好大的功夫。”
瓦西里点点头。
迪米特里伸出手,要和瓦西里握手,瓦西里却上前,紧紧抱住义兄。迪米特里一愣,也抱住了瓦西里。
瓦西里小声道:“义兄,保重,我在城外等你!”
迪米特里一时竟然有些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
瓦西里松开了迪米特里,叶梅连也上前抱住了迪米特里。
迪米特里用力在叶梅连稍显瘦弱的后背上用力拍了拍,叶梅连松开了迪米特里。
迪米特里看了看二人,从腰间抽出火枪,举起,向天空射击。
随着一声枪响,火枪的射击声响彻整个阿尔巴津城。
城墙上,哥萨克们一面大声咒骂着,一面向下面的清军射击。
一小队哥萨克骑着马,在城门处集结。迪米特里接过统领递上来的缰绳,翻身上马,向门口的守卫示意。两名士兵战战兢兢地打开了城门。
迪米特里抽出马刀,高喊道:“共生死,共奋斗!”
跟在他身后的哥萨克骑兵也都抽出了马刀,高高举起,大喊:“哥萨克的荣誉不能丢!”
在吼声中,这十名哥萨克催马冲出了城。
瓦西里努力收回目光,拉了拉身边望着父亲背影,恋恋不舍的叶梅连:“走吧,叶梅连,你父亲处心积虑安排了这次突击,就是要掩护你我离开,别辜负了他的苦心。”
叶梅连点了点头,但依旧不愿离去。
“叶梅连,永远不要忘记,你是一名勇敢的哥萨克!”瓦西里的声音中多了几许威严。叶梅连不得不收回目光,抬手抹了抹眼睛。
瓦西里轻声安慰道:“放心吧,你父亲足智多谋,绝不会遇到危险的。”
叶梅连点了点头,和瓦西里一步步走进了水道,最终水没过了二人脖颈,二人深吸一口气,潜进了水中。
不远处,在教堂的塔楼上,穿着睡衣的上校和随从看着下面激烈的战斗,喃喃自语道:“这群哥萨克疯子。”
城外,哥萨克秘密宿营地。瓦西里和叶梅连穿着内衣,用麻布擦干身体。一旁的弗拉基米尔对瓦西里道:“中尉大人,中国人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阿尔巴津城,所以我们这一处营地还算是安全。黄昏的时候,曾经有个中国斥候出现在营地附近,被米哈伊尔带人引开啦。”
瓦西里满意地点点头,米哈伊尔打开油布包,拿出一套军装,不禁吹了个口哨:“哎呦,这是哪位贵族老爷的军装,真是整洁漂亮。我们的中尉大人穿上以后,保管比莫斯科的那些大官儿们都神气呢。”
瓦西里拿过军装,穿在了身上。
米哈伊尔对几位统领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几位统领都夸张地鼓掌吹口哨。
瓦西里:“得了,你们这帮家伙!我们还有许多正事要忙呢!你们先看看,这身军装有什么问题没有?”
几名统领都点点头,表示军装很合身。瓦西里转身,看见换了一身副官军装的叶梅连走来,递给他一面白蓝红三色的国旗,还有一面白旗。
众位统领先是对英俊的叶梅连发出声声赞叹,又对两面旗帜报以不屑一顾。
弗拉基米尔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我们这支哥萨克出生入死,可从来没打过这种旗子。”
瓦西里拍了拍弗拉基米尔的肩膀:“现在我们可不是哥萨克了,而是沙皇陛下的特使。”
众统领听了他的话,大笑不止。
阿列克谢独自赶着一辆马车走来,瓦西里上前,看到马车上放着一口不大的木箱。
瓦西里点头道:“阿列克谢,抱歉让你一个人去取这些东西。因为你是我最信赖的哥萨克,所以不得不如此了。”
阿列克谢挥了挥手,瓦西里明白他的意思是不要客气,这不过是举手之劳。
弗拉基米尔端详着箱子:“中尉大人,这箱子有点小啊,就凭这么点东西,咱们能救出城里的哥萨克吗?”
叶梅连抢先答道:“这些可不是赎金,而是赠礼。”
瓦西里满意地点点头:“叶梅连说得对,我们这一趟,要给中国人送去的不是珠宝,而是信件。”
瓦西里看着已经泛白的天际,对众位统领道:“我和叶梅连、米哈伊尔带着几个兄弟去,剩下的人守好营地。”
众统领称是。瓦西里接过叶梅连递过的帽子,仔细地戴在头上,对叶梅连和米哈伊尔道:“走吧,我们去见中国将军。”
清晨,清军大营,清军的最高统帅、正红旗一等公、都统彭春刚刚起来洗漱,副都统何祐进来禀报,说是罗刹的特使前来求和,正在军营外等候。
彭春刚洗过了脸,从侍从手中接过麻布,蒙在脸上,仰面敷了一会儿,然后仔细擦净了他那副英武的胡须,最后才缓缓擦干了手。
彭春对一脸焦急的何祐道:“何副都统,你怎么没有一点儿沉稳劲?如今这雅克萨城旦夕可下,着急的该是他们!”
彭春说罢,将麻布递给侍从,又从侍从手中接过一柄精致的象牙小梳子,对着镜子仔细梳起胡须来。
彭春:“先带他们在我们大营里四处转转,尤其是炮营,还有林兴珠将军的藤牌营。对了,要藤牌营把昨天准备的柴草都堆出来。”
何祐听彭春如是说,脸上的神色由焦急变为兴奋,行礼道:“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安排!”
彭春嘴角牵动一下,露出一丝笑容,挥挥手,何祐领命走出了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