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资源示警
量杯煮咖啡2019-03-20 12:284,093

  陈逢还记得,自己和这个孩子差不多岁数的时候,还是在楼外生活的,那时候周围的空气并没有现在这样清新――毕竟是已经遭受过污染的空气,与楼内这种过滤成果是不同的,往往只有在下过大雨之后,空气才带着些许的咸湿味道,那大概就是外界空气最清新的时候了,而所谓的蓝天,自然也没有现在头顶上那全显示屏模拟出的理想蓝天更蓝。

  大概是许多年前人们还在提倡着自然高于人工科技,可是在自然已经开发到枯竭时,科技反而压了自然一头,毕竟没有人敢于去吃盐碱地里长出来的那几根稀有农作物,科技开发出的转基因嫁接产物至少是安全无害的。

  这听起来,楼内的种种似乎都比楼外的状况要好得多,毕竟自然当中,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人类留恋的东西了,但是他最为难忘的是曾经见到过的一道彩虹,在雾霾伪作乌云密布的情况下,天上已经很难有足够的太阳光线来折射出七彩的光线,那是陈逢见到的唯一一次天然的彩虹,陈母还非常兴奋地对他说这是幸运的表现,但是现在的他想到这些时,内心已经没什么波澜了。

  楼内为了仿生,有时也会模仿降雨,只不过多是小型降雨,仅仅是给楼内的人们感受一下所谓的天气变化罢了,雨后时常做出人工彩虹用来赏玩,利用简单的物理原理就可以让人们看到一道,甚至两三道彩虹,这样频繁的出现,已经使得人审美疲劳了起来。

  但是过去那惊鸿一瞥,仍旧是一道深刻的印记,永久的留在了陈逢的心里。

  陈逢停下了脚步,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天空,那是高楼的棚顶,一直在全息模拟着天空云朵流动的样子,若不是因为知道背后的原理,还真以为那就是天空在上面,但是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此时那一家三口已经在自己的身后了,而陈逢虽然有一种想要转头对那个小女孩说出全部真相的冲动,但是他还是遏制住了,因为对方早晚都会知道这些事情的真相,但对于那个时候的她来说,大概会有其他的事情比周围的环境更加重要。

  虽说一栋楼内的住户并不是很多,但是只要楼与楼之间的联系不断,楼内的电力供网不停,那么人类所需的正常人际交往就不会有消失的时候,“网恋”倒是成了如今非常流行的交往方式,曾经的跨城跨国,如今只是垮楼而已了。

  至于其他城市的楼盘如何,那就不是这个楼里的人能够知道的了,空气污染中含有微量的金属粒子,阻碍电离子的传导,也就是俗话说的信号不好,因此也并不容易联系的上。

  身后的一对夫妻比自己年纪稍微大了几岁,估计在进楼的时候应该也只是少年而已,如果不是青梅竹马的话,应该也就是用网恋这种方法认识的彼此,并组成了家庭,未来的自己应该也会走这条路吧。

  陈逢来二楼这一趟,本来只是打算找个乐子而已,结果在这一层兜兜转转,心情却变得更加低落了起来,这可不是他来到这里的初衷,情绪变得更加烦躁了起来。

  说起来也有些愤青,自己最初选择去写小说,也不过就是为了逃避现实当中这些事情罢了,可是现在因为写小说的热血澎湃,反而跑到现实当中找点冷却,莫名有些讽刺的感觉。

  原本打算去网球场的计划,在这个时候也已经被他抛到了脑后,想了一想后,陈逢最后还是决定去小酌一杯,以酒抒情,至于去哪里喝酒?他自然也是有计划的,毕竟在这个地方,他也是有个自己偏好的地方的。

  脚步一拐,陈逢便走向了西北角的位置,那地方有个规模不大的酒吧,老板在进楼之前就有这样的手艺,而进楼之后更是闲不下来,操持着把这事做成了主业,调酒卖酒,生意不错。

  “林叔,老样子。”陈逢刚一进屋就对着吧台点了东西,这屋子里的光线很是昏暗,就好像是为了省电一样,整个屋子里只有吧台的位置亮着灯,但是外面的光却能照射到里面来,勉勉强强也能够看得清楚屋子里是什么状况。

  虽说此时算是白天,但是酒吧里的人也并没有很少,毕竟大家现在都是在楼里,白天黑夜的区分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而老板林叔这边往往是白天和前半夜上班,下半夜的时候则是自动取酒,对客人来说,影响也不大。

  “一杯龙舌兰日出对吧?已经没有货了。”林叔手间正得快舞着两个摇酒壶,均匀摇晃着其中的酒液,而一旁的甜酒杯里已经做了棕色与乳白色的一,二层,看样子这是要做最上面一层的配酒了。

  “没有货了?你这里还会没有货?难道是哪边新开了酒吧,抢了你的买卖,让你连货都进不到了?”陈逢头一回点不到自己想要的酒品,一时间有些惊讶,顺势的坐到了吧台的前面。

  “谁知道呢?我只知道我这里缺货了,你总不能让我去和机器打听八卦吧?”

  林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拇指一挑便开了瓶盖,缓缓的将两只摇酒壶里的酒液同时倒进了杯子里,随后从酒柜上找出伏特加,倒了一点进杯子,火机在杯口扫了一圈后靠近杯子中间,高浓度的伏特加瞬间燃烧了起来,跳跃着淡蓝色的火焰,林叔快速的插了个小吸管进去,随后递到了吧台一角的女士面前。

  “你做的这个不就是B-52轰炸机么?我记得你之前在最上层放的都是金万利,怎么这次换了花样?因为竞争所以准备推出新款了吗?”

  陈逢看着将那杯鸡尾酒一饮而尽的女士,很是有些奇怪的问着林叔,自己喜欢这地方就是喜欢他的不变,然而今天来到这里不到一分钟,所见到的变化就有两处了。

  “因为金万利也没有了,所以我只能想点别的法子来替代了,口感丰富一些,客人们应该也就忽略了配方整改的问题了。”林叔擦着一旁用过的杯子回答道。

  这个时候陈逢终于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很是意外的看着林叔:“刚才我的龙舌兰日落没有了,是因为没有龙舌兰酒,结果现在连金万利都没了,你一个开酒吧的,连基本配酒都搞不到,我看你这离关门大吉也不远了吧?”

  林叔听到陈逢这样一说,并没有做任何悲观叹气的样子,反而是冷哼了一声,而此时,刚刚喝过鸡尾酒的女士也要结账离开了。

  虽然现在这地方用不着现金支付,但是货币算是人类的重要发明之一,即便现在吃喝无忧,但是仍旧有一些人为了保持原有的社会状态,便私印了钱币在私下流通,这也是这些店铺能够成立的主要原因――毕竟这里还有一些并不属于分配,而是人工制作才能搞到的东西,但此时暂且不提。

  陈逢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刚刚那女士侧脸,一时间便是愣住了,连对方走后,林叔对自己所说的话都没能听到耳朵里去,心思在那一瞬间就跟着那女士远去了。

  自己笔下的人物轻松就能俘虏数个女角色的芳心,但是在现实世界中,陈逢还真是第一次感受到心跳加速的感觉,可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日子里遇到那样的人。

  这倒不是他阅尽千帆后的感慨,只是身为社交圈狭隘的宅男头回在熟人的地盘看到了气质拔群的女性该有的正常反应。

  “你小子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呀?人家都走远到连背影都看不见了,还在看什么呢?”

  林叔一个爆栗的打在了陈逢的头上,吃痛的感觉总算把这个想入非非的年轻人思维拉了回来,陈逢倒吸了口凉气,心里也是理亏,脸上堆着笑请着林叔继续说。

  “看样子我是要从头说一遍,不过我也没那心情,就简单的和你说一下吧,我去一层那边进食材的时候,有几类酒已经进不到了,在我查询机器上货时间的时候对方却直接显示原材料位置给我,这事儿可真是第一次见。”

  陈逢这次虽然是听了对方的话,但是脑子却没有仔细的思考这话里的意思,有些懒散的回答道:“毕竟大家进楼里也不是带着无限储备粮的,酒没了也是需要一层那边继续酿造的,可能你要的这几样都是需要时间比较久才能做出来的,所以就供不应求了呗。”

  “你小子一看就知道没听我仔细说话,我都已经查询了,上货日期未知,机器酿酒这样的事情我也不是不知道,但是之前缺货的时候进行查询,机器是会告知我准确时间的,我也是摸清了这一点,所以一直没有断过货,一直都是有储备的,但是这一次可完全不同,缺货缺了这么久了,却一直没有补上。”

  原本还心猿意马的陈逢,听到这里的时候,终于明白了对方的言外之意,整个人就好像瞬间浸透到了冰水一般,但是却又不相信这一点,连忙摇头。

  “可能只是个意外吧,毕竟酒水这种东西也不是每家每户的必需品,可能是其他的东西需求变大了,所以……”陈逢说到这里的时候也有些说不下去了,毕竟楼里的人口数目一直都是有播报的,如今的出生率和死亡率处于平衡的状态,人口密度没有变化,需求又怎么会有区别呢?

  “但是我这个酒吧变成这样的话,我也不至于这样多心,但是左手边第三家那个中餐馆老板也跟我讨论过这件事情,他说自己去进菜的时候,有两样蔬菜处于售空。”

  食物也售空了?陈逢听到这里已经有些难以想象了,楼里的状态按理来说应该是会一直循环平衡的,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楼下一层及地下,就是楼内人们的物需处,那里有些高科技的农场循环产业,牲畜“滋养”土地,而土地则生长出人们所需要的庄稼,至于牲畜的宰杀以及农作物的播种收成,都是有机械手以及飞行机器人完成的,不过这些距离人们的生活都非常遥远,没有人亲眼见过下面是怎样的状况,不是不能见,而是不想见,陈逢也是这样人群中的一员。

  只要知道这栋楼内的资源完全足够让自己活一辈子,乃至于让自己的下一代也能好好的传承下去,这就已经足够了,因为科技的发达允许人们这样的生活,可是现在忽然得知资源发生紧缺,已经发生了隐形危机,这怎么可能不让人心中担忧。

  “不过你也用不着太担心,可能只是机械那边的一时疲软罢了,或许过两天就好了,毕竟我们现在的正常生活不还是可以继续的么,缺少的不过也只是一点配料罢了。”

  明明是林叔将这样让人担忧的消息传达给自己的,可这个时候却又主动的安慰了起来,陈逢一时间有些心乱,想要生活下去,资源可是大问题,出一丝一毫的问题都会让人放心不下,这哪里是简单的安慰就能够解决的了的呢?

  最终陈逢也没有喝到任何一种鸡尾酒,反而是有些失魂落魄的离开了酒吧,那仅仅有一面之缘的女人牵扯着他的心扉,而有关资源的事情,则是拉动着他的理智。

  刚刚走出酒吧的门,陈逢就感受到了脸上一片冰凉,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触手一片水润,外面的天色也不知什么时候阴了下来,看这样子好像是下雨了。

  这样的小雨并没有打扰到在外面游玩人们的兴趣,反倒是增加了不少野趣,而湿了衣服这样的事情对于正在心烦的陈逢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恰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继续阅读:第三章:邻居李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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