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了那懿旨点了点头,他笑着说:“不愧是曾经的皇后,这拟旨能力当真是不错。”皇帝说着面上却是一片不开心。
秦安歌知道他的心思,秦安歌缓缓地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只可惜这些都是要付出代价,现在的天子没有办法对世家使出那样的雷霆之威,您能做的只是平衡,直到不能平衡为止。”
皇帝笑了:“没有想到,朕也是这般无能。”
秦安歌听到这一句话便摇了摇头:“你说这话当真是可笑了,你还是一些人的灾星,至少你短短几句话就让几家对立,不简单啊。”秦安歌着实佩服皇帝这一点,他对那些世家的弱点,心理把握的极准,轻描淡写几句话就让那些人被他不得不打断计划了。
秦安歌想着便轻笑了一声:“这换做任何一人,哪里能做得到呢?”
皇帝听到秦安歌这样说,心里多少安慰了一些:“如果朕连这点都做不到了,那么就不要当皇帝了。”
秦安歌只能叹了一口气:“大厦将倾,陛下已经尽力了。”秦安歌并非是同情心发作,而是只有上位者才能体会上位者的无奈,若非如履薄冰,怎么需要这样精心算计。
皇帝无奈苦笑,他看了看桌上那些饭食:“可是还是不服气啊,朕桌上的饭菜还不如唐潇的好呢。”
秦安歌不置可否,怀远那是什么地方,唐潇吃的东西怎么不会比这个帝王好呢?只不过私自吞没就已经是大罪了。秦安歌淡淡地说:“当年我管理后宫的时候就听过了,顶好的东西被下面大臣享用了,次一等的才是皇宫中顶级贵人的,不然今年拿出了最好的,来年拿不出来,那岂不是罪过了。所以我们用的东西永远不如底下的,这也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皇帝听到秦安歌这样说便笑了:“这么说还是我们的错了,真是荒唐。”
“虽然是荒唐,但是确有此事不是么?”秦安歌这话让皇帝彻底噎住了。
皇帝只好开口:“你何必扫我的兴呢。”皇帝的语气有着说不出的失落,秦安歌也懂得这分难过,皇帝当年被世家辖制,处处小心不敢声张,后来好不容做主,还不是被欺上瞒下,成为了一个聋子哑巴,这圣旨出了京都就是没有用了啊。
秦安歌叹了一口气:“并不是扫你的兴,陛下,这圣旨一出京城效力就开始层层减弱,郊边还好,再远一些,就是再好的政策也没有应用。可是天子坐龙堂,不能轻易出去,这派出去的大臣又是被世家层层控着,真要怪,怪得了谁呢,谁都有谁的苦不是么?”
“曾经朕想要做一个好皇帝,后来才知道做昏主比做好皇帝舒服多了,只有体会到这滋味才能感受到文帝的不简单。”皇帝笑着说,“圣通,你总说负了天下人,但是文帝你总没有选错吧。”
秦安歌轻轻一笑:“那也是我唯一对的一次,唯一不后悔的一次了。”
“行了,将这懿旨颁下去吧!”皇帝听到秦安歌这话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秦安歌朝皇帝行了一礼:“臣女告退。”
“对了,明日出门的时候带一些宫内特有的素点心,她好歹是我娘!”皇帝叹了一口气说。
秦安歌点了点头:“臣女明白了。”
秦安歌走后,皇帝也没有睁开眼,他问兴公公:“你说朕这样做对不对?”
兴公公没有回话,皇帝嘲讽一笑:“算了,不管对不对都已经做了不是么,还轮到朕后悔不成?”
兴公公听到这话不由得忐忑,他思忖了一会儿说:“陛下,如果您还想将太后接回来也是可以的。”
“你以为秦安歌是谁?”皇帝睁开眼睛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兴公公,“她可不是一般的女人,我已经入局了,已经逃不开了。太后既然能够离开深宫也是一件幸事不是么,至少可以安然地过完下半辈子。”
皇帝想着秦安歌当年的种种不由得笑了:“毕竟她是天下第一奇女子啊!”
独孤月在世人口中的评价是褒贬不一的,有人说她是巾帼不让须眉的英雄,也有人说她是冷血无情一代毒后,可是这些评价的背后没有人不承认她的功绩。镇江山,理河道,明法典,有人将这一切归功于武帝,可是皇帝心中明白得很,秦安歌的那一世可以说是夏景帝的复刻版,只不过景帝成功了,她功亏一篑,但是当时的圣通皇后能顶着那般压力做到这些实属不易了。
皇帝承认秦安歌有治国之才,只可惜了,生不逢时,若是她当年在死后立刻转世,活在文帝那一代,或许这大宛还真能出一个女丞相呢。只可惜她来的永远都不是时候。皇帝叹道:“或许这样的女人注定是生在乱世的,只有乱世才能发挥她最大的价值啊。”
兴公公不能理解皇帝的意思,不过他也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皇帝会放任秦安歌做下去。兴公公焦急地说:“陛下,现在修心堂十有八九都是郡主的人了,陛下难道就不怕郡主有反心么?如果太后能够回来借着樊家的势力,我们还可以扳回一成啊。”
皇帝看着兴公公,他摸了摸手上的扳指:“我忘了,你虽然跟了我多年,但还是由樊家买进来的,这么多年来,你和樊家早就是一体的了。”
兴公公一听,他的汗就滴了下来:“陛下?难道您也被换了不成?”
皇帝微微一笑:“这个朕就不知道了。”皇帝挥了挥手,兴公公就被堵住嘴拖了下去了,随即一个一模一样的兴公公又出现在了皇帝面前:“陛下!”
“最近的梅花不够好,多浇点肥料上去。”皇帝面无表情地说,眼中却带着一丝惋惜。
“喏!”
秦安歌看着外头的雪光笑着问身边夷则:“折兰,你说此刻雪景映着梅花多漂亮啊,也不知道后宫有多少人愿意欣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