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贤不明白为什么秦羽睿非要柳湘收他为徒，虽说这是一件十分划算的买卖，但是柳家一向是走在中立的路上，而秦羽睿却是保皇党。保皇党的势力虽说不容小觑，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何况现在陛下年岁已经大了。柳贤看着秦羽睿那副模样，细皮嫩肉的，也不像能吃苦的模样。这家伙为什么坚持要自己二叔收他做徒弟呢？
柳贤憨憨地说：“这我可做不了主了。”多一个这样的兄弟，柳贤可是不愿意的。
“文人笔，杀人不见血，你可想好了。”秦羽睿看到柳贤这般模样故意说道，“就不怕我从中作梗。”
“如果你敢这样做的话，我第一个杀了你，反正都是一死。”柳贤恶狠狠地说，文人诛心的厉害他是知道的，如果秦羽睿敢这样做，那么他拼死也要将这个祸害给扼杀了。
“哟，没有想到你这般暴脾气。”秦羽睿扑哧一声笑了，“放心吧，柳家戍边多年，陛下还没有那么容易被旁人蒙蔽。就算那边人再怎么抹黑你们，也只不过是不记功而已。要是真的没了你们，北疆谁守？朝中文臣很多，但很容易被替代，可是武将就不一样了。”
读书人虽然在普罗大众中算少数人，但是将领更是难得。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的道理，是个人都懂的。一个将领走了，那么他的位置一时间很难有适合的人顶替。文臣则不同，尤其是言官，文记，它们可以很快被更换，无伤大雅。
秦羽睿虽然也读书，但很是厌恶那些捧着圣贤书不懂变通的酸儒，只不过更讨厌的是那些歪心思的家伙。如今到了北疆，见到柳贤这般直肠子的家伙，他倒是生出了一股新鲜感。更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这个人会是自己交托后背的朋友。
柳贤听到这段话才放下心来，他忍不住嘟哝：“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吓我？是觉得好玩么，你们京都人真是无聊。”
“提醒你而已，文臣杀人不用刀，你们柳家最好低调一些。”秦羽睿拍了拍柳贤的肩膀道，“而且这一次地动太不是时候了。正好是在陛下南巡时候发生的，你这不是抹了那些文臣的面子么，他们刚刚写了一堆歌功颂德的文章，鼓吹着海晏河清，四海升平呢？结果出了这事情，你让他们的脸往哪里搁？”
柳贤听到这话只觉得嘴里苦涩无比，自己和那些兄弟么拼死拼活地保家卫国，可是所有的功劳还不如文人的几点笔墨。如今发生这事，还要担忧文臣会不会将他们的功劳抹杀。柳贤的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该说什么，心头的恨意莫名起了。
秦羽睿看着柳贤这副模样便知道这家伙心里头不好受，可是又能如何？这世道就是如此，盛世的军队在那些文人看来就是摆设，甚至还是浪费粮食的存在。如今更是这般，国力倾颓，他们恨不得将军费全部塞进口袋中了。如今发生了地动对文人而言正是一个好借口。想到此事，秦羽睿只能说：“除非你能让他们不敢提笔，不然你没法阻绝他们。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只要你给了他们足够的利益或者是足够的惊吓，他们才不会春秋笔法，左右真相。”
“是么，可惜了，我没这本事。就是樊家也没有这本事，不然你姐姐不会为了妥协嫁给莫家公子。”柳贤不由得感叹道。
秦羽睿没有想到柳贤竟然还是知道京都的一些事情，只不过这些事情还是失去了真相。如今武将是互相扶持的，于柳家而言，相比于莫家，这家伙自然信樊家的，只可惜两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秦羽睿这样想着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父亲那张脸，那张脸让他平步青云，成为丞相可是却不能让他的家族再进一步了。
秦羽睿并不想说明真相，他看着一脸憨相的柳贤笑着摇头含糊了一句说：“这可不是，我的姐姐被赐婚也是好事，不然她就要嫁给皇子，那样更是灾难。”
“为什么？”柳贤不明白地看着秦羽睿。
“谁愿意做一个靶子呢？京都就是一个大染缸，你如果想要独善其身就必须要比世家还要强，可是除了少部分皇族又有几个能做得到呢？”秦羽睿没有挑明只是将现有的问题抛了出来继续模糊焦点。
世家之祸才是烂根子的原因，秦羽睿这般想着不由得叹服自家姐姐的眼光。将自己放在北疆，这群糙汉子们会很好的保护自己，这样也方便她腾出手来。
柳贤没有想到秦羽睿竟然直接就点出了京都的根本，可是世家是官员的保证，就算是秦相这个出生平民的人物，在老家也是乡绅，是富裕的存在。柳贤看着秦羽睿那狡黠的模样，他突然升起了一个念头：“你拜我二叔为师该不是为了躲避京都吧？”
秦羽睿听到柳贤这个结论忍不住笑了，他好歹是秦相之子，又是京都长大的，怎么会没有在京都生存的能力？只不过难得姐姐信任自己，自己怎么也要完成这个任务。秦羽睿哼了一声道：“你以为我是逃难的，我是来做人质的。而且是主动做人质的，只要我留在这儿，京都那帮人看在我爹和我姐的面子上绝对不敢乱动。”
柳贤没有想到会得到秦羽睿这个回答 他一直以为这个家伙只不过是来躲懒的，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秦羽睿看着柳贤这般呆愣的表情只好解释道：“柳家戍边数十年，威信极重，如果你们倒了，北疆很可能就守不住。只不过京都那帮文臣可看不到这一点，他们脑中只会想着如何从这件事情上捞好处占名利。如果你们在赈灾事情上有一丝疏忽，那么无数攻讦随即而至。我在这儿，他们忌惮我姐姐，还不会太放肆。”
“就因为她是莫家少夫人？”柳贤忍不住问道。
“不仅是如此，还因为我姐姐是陛下最厉害的刀。”秦羽睿笑着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积雪，“所以你们要不要这一笔买卖，稳赚不赔呢。”
柳贤看着秦羽睿伸出的手，他笑着握住了：“好兄弟，谢谢了。”
“只不过是为国而已。”秦羽睿扯出了难看的笑容，“要不然谁会喜欢你这个天寒地冻的地方。”
柳贤听言大笑，他往秦羽睿的面上糊了一把雪：“以后你就会习惯这里了，虽然不如京都繁华，但是这里有最广袤的天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