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平县主晕过去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后宫，毕竟后宫就是那么小的天地，哪一片花圃的花开的最艳的事情都要被人津津乐道许久，更何况一个贵女晕倒的消息。
赵贵妃听到这话便看了一眼在她前边下棋的端妃：“端妃，你这侄女胆子可真小，不过是四个丫鬟罢了，也至于如此？我还以为能讨好太后的女孩子是一个怎样厉害的角色呢？”
“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有那么几分机灵罢了，还能如何？”端妃落下一子淡淡地说，“您要知道她再怎么厉害都只是一个小女孩，没必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赵贵妃笑了：“你今儿倒是为这个女孩说了一句好话了，难得啊，你不是最讨厌这个孩子么？”
端妃看着眼前艳丽的赵贵妃，嘴角勾起了一丝苦笑：“我是很讨厌她，但是她还是秦家人，今日我已经让你打了我的脸了，事情也该办好了吧。”
赵贵妃啧啧了两声：“看看，看看，说到底还是亲疏有别啊，打了自己大侄女的脸就是为了二侄女的婚事能够好看一些，你这心也太偏了吧。”
“嘉月怀着孩子，又是陛下第一个孙子辈，自然需要好看一些，虽然来的不光彩可是还是要重视一些。我知道你们瞧不起秦家，但是你既然身为皇家媳妇就要事事为皇家考虑，哪怕……”端妃的声音平稳地响起，可是还是被赵贵妃的话截住了。
“哪怕是为了皇上的体面是么？本宫入宫虽然没有你早，但是规矩却是比你多学好多年了，不需要你提醒。”赵贵妃冷笑着说，“我们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也知道我该做什么。”
端妃点了点头：“那么就有劳贵妃娘娘了。”
赵贵妃看着端妃这般平静的样子，她笑了：“端蓉，我们这样费心就为了一个太后的位置，想想都觉得可笑啊。”
端妃闭上了眼睛，她笑了：“陛下心中只有两个女人，一个已经死了成了白月光，一个还活着成了心头肉，我们是什么，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也就只能争一个他身边的陵寝了。”
赵贵妃没有说话，多年前那个少年郎的模样已经印在了她的心里了，如果能争到一个死同穴的位置也算是值了。
端妃见局势已成便无心再下了，她朝贵妃行了一个平礼便离开了，赵贵妃见端妃走了便问那禀告她的宫女：“你把接下来的话说完吧，那开平醒了之后就没有闹腾？”
“开平县主没有闹腾，还是和往常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也没有找太后叫屈，只说丫鬟们不懂事，罪有应得，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宫女回道。
赵贵妃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没有想到还是一个能忍的。”
在赵贵妃嘴中的能忍的女人此时并不在宫中，折兰易容成秦安歌的样子顶替，而秦安歌又坐在了老朋友余容的面前。余容为秦安歌倒了一杯茶：“听说你将萧寒兮诊治了一番，结果他用计将你那从小长大的四个婢女杀了？”
秦安歌点了点头：“我倒是没有想到他会下狠手，当时他收买她们也费了不少钱呢。”
余容笑了：“这是警告还是寄投名状呢？”
“两者兼而有之。”秦安歌喝了一口茶道，“我没有想到折兰的一番警告竟然起到了这样一番效果。”
“你不够心狠，你只是打算将她们远嫁了远远地打发了，谁能想到萧寒兮自己就将她们除了呢？”余容说，“不过你最近懒怠了。”
秦安歌自然是知道余容说的是什么意思，最近她确实是没有动什么手脚，相反倒是处处推波助澜，不仅让秦嘉月顺利地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还让秦淮与皇帝之间的牵绊更深了，怎么看都是为人作嫁罢了。
秦安歌不能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她只能说：“事情要慢慢来，欲令其亡，必先令其狂，现在要等的不是夺嫡而是陛下驾崩。”
“那么何时呢？”余容反问道。
“你未免也太急了，这是怎么了？”秦安歌不由得奇道
“没什么，不过是等太急了而已，毕竟穷怕了。”余容淡淡地说。
穷怕了，秦安歌没有想到余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看着余容，这是一幅精致的好相貌，就是女人也忍不住沉醉几分，竟然会说出穷怕了三个字？秦安歌可不相信穷乡僻壤能养出这样一个绝代佳人来。
余容没有解释，她的嘴角只是勾了勾，可是手却不由自主地攒成了拳头。她的声音微颤：“秦安歌，你只是看到了属于你的黑暗而已，你可知道有人甚至能为了一个馒头没了半条命。”
秦安歌垂下了眸子：“这是王朝末年，众生皆苦。”
“那只是因为你们不用害怕没有食物，你们想着的只是争权夺利，只是你们男痴女怨，而有的人只是想法子活下去而已。”余容的眼睛凝成了冰，“你可知道我现在对你其实是很不满意。”
秦安歌没有说话，余容压着嗓子说：“太慢了，我甚至看不到一点成效，你到底在做什么？”
秦安歌看着余容，她的手微微一颤，秦安歌只能说：“余容，我最开始只是想要复仇而已。”
“那百姓呢，你就没有想过？”余容反问道，“圣通皇后当年可不是创立腾凤卫，收天下孤女，并不是为了报仇。”
秦安歌落下泪来，她如何不知道余容想要说什么，可是她没有圣通那样的情怀，她所思所想的只是复仇而已，穷则独善其身，她现在没有到达则兼济天下地步。秦安歌哆嗦了一下唇，只觉得脑子中有什么东西在闹腾，最后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秦安歌重新抬起了眸子，那是一种带着血腥的红棕色眸子，余容心头一惊，她想到了莫宇轩对她说过的奇事，她的心开始欢喜跳着，她就等着这一刻。秦安歌的嘴角勾勒出一丝笑容说：“余容我会给你一个好的答案的，你放心，砍树也要一步一步来不是么？”
“是，殿下！”余容的眼中迸出了欣喜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