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瞻舜走了,秦安歌坐在了地上,那厚软的毯子让她感到了舒服,可是心却在痛。韩瞻舜让她想起了夏灵帝,她亲爱的哥哥,大厦将倾,无力回天。
当一个朝廷从根子上烂了,就是真的乱了,无力回天。当年秦安歌还是独孤月的时候,她亲手挖出了那一颗毒瘤,可是却又在新朝廷的地基上又埋下了一个毒瘤。
大宛沿袭的是夏朝的制度,当年夏景帝为了压制世家开创了科举制,可是终究还是收效甚微,姓氏法一直都占上风,而后大宛开朝,独孤月本欲除掉这一颗毒瘤,却没有想到韩宸为了打压独孤家竟然选择与老牌世家联盟,科举制成为了世家门客晋升的阶梯。都说秦淮是大宛唯一一个贫寒出身的丞相,可是当年没有乐平郡王的门客牌子,秦淮也不过是一个走过场的书生罢了。
夏宛两朝,三百余年了,可是依旧没变,或许换句话说那就是变本加厉了。曾经,她向夏灵帝许诺,必将重传辉煌,让后世人受益,只可惜一百余年了,她背负的除了那智珠在握,狡诈如狐,便是心性残忍。
韩元并没有为她辩解,一代又一代的帝王为了将他们的先祖捧上更上一层的高度更是不遗余力地抹黑她,她是武帝光辉灿烂一生的黑点,是刽子手,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恶魔。
秦安歌将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摸了摸杯子,原本滚烫的茶水早就凉了,秦安歌微微一笑,她抿了一口茶,虽然没有那种好滋味了,但是冰冷的口感还是让她清醒了不少。
秦安歌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看着手腕上出现的红斑:“我这是怎么了,怎么总想起以前的事情来了?”秦安歌这样想着,嘴角却露出了笑容,她的心里又冒出了一个计划。
“折兰……”
皇帝并没有回去皇宫,反而来到了如意庵,得到消息便出来等待的卫皇后看着皇帝笑了:“白龙鱼服,你就不怕出事?”
“如果我出事了你会怎么办呢?”皇帝抬头看着等着他的卫皇后笑着问。
“若是轻伤,我不会管你,若是重伤,我会细心照顾直到你痊愈,若是死亡,我会随你而去。”卫皇后走了下来说,“不知道陛下对这个答案可满意?”
皇帝笑着摇摇头:“满意,可是没有必要,因为你可以好好地活着。”
“我怎么活?”卫皇后笑着反问道,“我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你走了,什么都走了。我不是一直都是你的菟丝子么?大树倒了,菟丝子就很难存活了。”
卫皇后很清楚自己的本事,她却是能活,但是却不能活得像皇帝在时活得那么好了,面对未知的生活,卫皇后并没有那个勇气去面对,她不敢想象没有这个男人的日子。
卫皇后知道自己是一个胆小怕事的,当时拼死一搏换来的结果她已经吃够教训了,她怎么会重蹈覆辙?
卫皇后伸出了手,皇帝握住了那温热的手,卫皇后感受着那人手的冰凉微微蹙起了眉头,她领着皇帝进屋,小暖炉塞进了皇帝的手上:“就没有一个人管你不成?”
皇帝温和一笑:“我喜欢看你为我忙碌的样子。”
卫皇后不由得愣住了,她笑了:“你和高浦为什么策划这样一出戏,让老三和老五相杀,目的只是为了搅浑一池水么?”
“这是他们的宿命,我只是顺从命运而已。”皇帝淡淡一笑,嘴里便被塞了一口温糖水,皇帝笑了,“怎么不乐意听?”
“是啊,因为真的不知道这斗来斗去有什么意思?”卫皇后叹了一口气说,“争赢了又怎么样,这层高楼马上就要塌了。”
“可是他们看不清,他们从没有看过脚下,只是盯着上头的繁华。”皇帝笑道,“根子烂了,想治都治不好了。”
卫皇后摇了摇头,她又给皇帝喂了一口糖水:“你还与高浦商量了什么事情?”
“这我可就不能说了,你莫要参与进来,对此你越不知情对你越好。”皇帝笑着说。
卫皇后点了点头:“你既然有你的打算,我自然不会掺和进去,不过你走进来的时候神色不对。”
“怎么不对?”皇帝将手上的暖炉放了下来,挡住了卫皇后递过来的糖水。
“你看着我时的眼神不对,高浦是不是提及了什么事情?”卫皇后说,“你的眼神中出现了怀念,是不是提及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皇帝笑了:“你还是那么敏锐,没错,高浦问我,对于元后,我是什么感情?”
“您不爱她,哪怕她陪伴在您身边二十余年,您都没有爱过她。”卫皇后淡淡地说。
卫皇后实在是不能理解为什么皇帝对元后能够那么容易放下,比她更为出众的美人也不少,却也没有见皇帝沉迷,一切的一切都让她看不透。青梅竹马的情谊,一起面对的艰难险阻难道还不如一个进贡的女人么?
“她是姑姑的女儿,所以我对她一直都是讨好的。”皇帝回想起了往事,“那段岁月好似充满着孩童时的天真,可实际上却充满着残忍。那时候的她无论做对做错,她永远是对的,好似皇宫的主人不是我而是她。”
卫皇后的睫毛微微颤抖:“这不是她的错。”
“是她的身份错了,其实她是一个好女孩,只是不该是我的妻子。”皇帝垂下了眼睑,“当年若是乐平主动一些,或许她会有不一样的人生,而不是带着绝望饮下那杯毒药。”
“那么我呢,陛下对我是不是很满意。”卫皇后笑着问。
皇帝看着难得俏皮的卫皇后笑了,他伸手将皇后抱住:“悠儿,我对你很满意,唯一有一点不足的是你不爱我。”
“可是我离不开你,因为我只有你了。”卫皇后的双手回抱住皇帝,他们看着那一轮月亮笑了,卫皇后轻轻地说:“寿衣也给我准备一份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