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是什么人?”一道轻慢的声音,“你这般看重?”
秦安歌的背微微一僵,最后转过头来,看着那个谪仙一般的少年,男子当真是美,可是却也如同他的衣物一样冰冷的让她害怕。秦安歌微微一笑:“莫公子不必如此试探,你知道他是谁。”
“就因为一张一模一样的脸?”莫宇轩皱着眉头,“你是不是太轻信了,如果是皇后诓骗你呢,天下人相似的那么多。”
“可是小习惯是不会改变的,那是我的昕儿,谁也不能动他。”秦安歌的眼神凌厉,“谁敢伤害他,我必废了他的手,谁若动了歹心,我必剜了他的心。”
“秦安歌,你该放下了,你现在不是圣通皇后,韩宸已经死了。”莫宇轩发出了一声悲鸣。
“放下,真是可笑啊,莫宇轩,就算你我已有婚约,难道你我真是夫妻不成?”秦安歌冷笑道,“你不该如此荒唐。”
寒风刮过,吹乱了秦安歌的发髻,莫宇轩看着那散乱的黑发只觉得那是无数的爪子狠狠地挠着他的心。莫宇轩无奈地笑了:“既然你这样说了,那么我实在是无法了,秦安歌,真正放不下的是你。”
“我为什么要放下?”秦安歌反问道,“我又凭什么放下?”
莫宇轩看着秦安歌,只见她的嘴巴一张一合:“我孤魂百年,重新入世这是为何,为的不过是将属于我的夺回来仅此而已。”
“秦安歌,韩宸已经死了。”莫宇轩忍不住低声哀求,“放过你自己吧,大宛与你何干,百姓也与你……”
“无关?”秦安歌笑着为莫宇轩补上了,“只可惜与吾有关,莫宇轩,当年我敢杀降四十万军,今日我就敢破了你京都百年世家,这世间的规则该改了。”
秦安歌说完便走了,那鹤氅在风中抖动着,莫宇轩看着这背影落下泪来:“既然是你想的,那我就依你,只希望你不要后悔。”
御花园一场争辩,被那大风一吹而散,但是一切都不一样了。此时皇后正在为自己的儿子缝制衣裳:“我是要随着你父亲一起去南巡的,你自己一人在家记得好好保护自己,这个衣服我马上就做好了,正好过年时候可以穿。”
韩旭尧笑着给皇后倒了一杯茶:“娘,其实你不必这么辛苦,有绣娘呢。”
“那也比不上我做的。”卫皇后嗔笑一声。
“是,娘亲做的衣服最好了。”韩旭尧柔声说。
卫皇后看着韩旭尧那儒雅平和的面容,心中不由得一柔,这是她拼尽一生保护的孩子,从没有受到责难与苦难,他就是最雍容华贵的牡丹,不能受到一点波折。
卫皇后不由想到了她拜托秦安歌的一件事,虽然羞赧,但是至少成了。卫皇后笑着说:“你啊,就是会哄人的。”
“今日见到了高浦郡主,她似乎并不开心,嫁给莫宇轩不是很多女子期待的事情么?”韩旭尧有一些疑惑,“为什么还要那么悲伤呢?”
卫皇后淡淡一笑:“汝之蜜糖,吾之砒霜,不过如是,或许高浦有心上人了也说不定呢?”
“母亲,我想象不到还有比莫宇轩优秀的男儿?”韩旭尧有一些不解。
“那可说不定,寸有所短,尺有所长,只不过是个人抉择不同而已。”卫皇后笑着说,就像她一样,从来都没有爱过帝王,可是却被帝王钟爱,想想都是一段孽缘。
卫皇后笑着将手放在了韩旭尧的肩膀上:“不要管旁人之事,这与你无任何关系。”
“可是娘?”韩旭尧不解地看着卫皇后,“您为什么要与高浦郡主这么近呢?”
“因为她是你父皇最锋利的武器,我需要她为你披荆斩棘。”卫皇后说。
韩旭尧听言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可是娘,你分明对她是有歉疚的,为什么不说呢?”
“我对谁都有愧疚,欠太多了也就忘了。”卫皇后笑着解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有一丝不安。
“娘亲既然这样说,那么儿臣也就不多问了。”韩旭尧笑着说。
卫皇后点了点头,她将线头咬断然后将衣服递给了韩旭尧:“记得要多穿衣服,你去将我给你准备的狐裘穿上。”
“好!”韩旭尧披上了那衣服边离开了,卫皇后见韩旭尧走远了才说:“出来吧。”
秦安歌走了出来,身上还披着那鹤氅,眼中带着泪,卫皇后扬了扬下巴,一群人便退了下来,卫皇后为秦安歌倒了一杯茶:“没有想到你竟然还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鬼神本就是虚幻之物,就算他相信,我也说不出口,他今世已经有一个好母亲了,不用我事事为他操心。”秦安歌恳切地说。
“我活不长,那个家伙虽然说希望我活着,但是我知道他死之后,世家必定会将我吞入腹中,我必死无疑。”卫皇后看着秦安歌说,“你要帮我。”
“你是想活还是想死呢?”秦安歌轻声问。
“秦安歌,又是这个问题,是活着容易还是死了容易?”卫皇后的问题让秦安歌微微一愣,她想起了自己的死亡,那是一种令人沉醉的解脱,虽然模糊不堪,虽然浑浑噩噩,但是不需要思考太多的事情,只需要随着时间消散自己的魂魄。
“巫女死后,魂魄会消散于天地之间,这是作为预言的代价。”卫皇后笑着说,“秦安歌,我渴望着死后的长眠。”
秦安歌的瞳仁微微一缩:“这是你的真心话?”
“是真心话,待到他亡,给我一杯无痛的酒,我睡得轻松一些。”卫皇后笑着说。
“为什么,你不爱他,他是将你拖入深渊的魔鬼。”秦安歌有一丝不忍,“他甚至是为了你选择……”
“我知道,我不爱他,可是只有在他的身边我是最安心的,那是谁也给不了的安全感。”卫皇后的眼中充满了哀求。
秦安歌看着卫皇后眼中的感情,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微微一疼,这两个人是不是看得太透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