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看了一眼两个人,眼中倒是有几分羡慕,自己手中沾染的血腥太重了,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平平淡淡又有什么不好呢?只怕是身后背负的人命太多,自己也没有办法安生吧。
“实在不行,我们去乱葬岗找一找就是了。”追云忽然说道,倒掉了杯中的茶水,一个蚊蝇飞舞,被他打到了杯子里面,挣扎了两下就没入了滚烫的茶水之中。
一个好端端的人就在京城人间蒸发了,更何况还是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听到这句话,追风的脸色开始凝重起来,虽然徐永还是生死未卜,不过他们都已经认定他恐怕是遭遇不测了,若不然,京城这么大个地方,就算是来来回回,这么几天也足够了。
沉吟了片刻,他似乎在思索什么,许久之后,才沉重的点了点头,将银两放在桌上,“罢了,去就去吧。”
“哗啦!”
店门口传来了一阵倾斜倒塌的声音,二人微微一愣,紧接着便问到了一股酸臭味飘散,坐在外面的客人皆皱眉躲闪,议论纷纷,指着坐在地上的小乞丐和站在门口的店老板,想来又是一场误会。
追云闻到了空中弥漫的酸臭味,有些作呕,微微站到后面出,扯了扯追风的衣服,捏着鼻子哼唧道,“快走快走,你想被臭死吗?”
追风颔首,准备离开,忽然想到放在桌上的银钱不如直接拿给掌柜的也好,便拿起放在桌上的铜板朝着店老板走过去。
这一走进人群,他便看清楚了,那个小乞丐可怜兮兮地坐在地上,手上和手臂上都是污迹,周身黑漆漆的,都是泥巴和灰尘,应当是流浪很久了,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脚上没有穿鞋,身体骨瘦如柴的,眼下手中正紧紧地抓着半个烂掉的黄瓜。
小乞丐的旁边倒了一个桶,追风蹙眉,应当是泔水桶打翻了,难不成这店家这样的黑心,连泔水桶都不让别人翻找吗?
他闪身走到店老板的身后,将铜板递上去,继而又沉声道,“怎么回事啊?”
“哎呀,这个小乞丐。”店老板站在太阳下,又急又气,满头大汗,一身华贵的衣服穿在身上显得有些臃肿,他摘下帽子,露出了光亮的头皮,指着那个小乞丐道,“平日里他们来店里,我都会给他们点钱,今日忽然就来翻泔水桶里的东西吃了,这泔水桶这么脏, 吃了会生病的啊!我不愿意,让小二拿开,他反倒是疯了一样冲上来抢!”
追风侧目,看着那个小乞丐坐在地上,手中紧紧地捏着那黄瓜,心中倒是觉得好奇,有钱不要竟然还要吃泔水桶里的垃圾,难不成是个傻子吧?
那小乞丐抬眼,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什么,忽然看到了拿着大刀站在面前的追风,眼中一惊,抬起手来,大声尖叫着将那半截黄瓜砸了过去。
黄瓜在空中飞过一个弧形,不偏不倚的,正好砸到了追风的胸前。
“怎么回事!”追云见此,冲了上来,本来刚刚在外面等的不耐烦了,味道难闻,天气又热,刚好一抬头想要叫追风快些,就看到小乞丐如此胆大妄为的动作。
他心中恼怒,不耐和厌烦一起爆发成了怒火,提着大刀就冲出去,想要教训那小乞丐一番。
“罢了。”追风伸手拦住了追云,低头看着胸膛上的污迹,闻到了一股酸臭的味道传来,微微皱眉,不动声色的接过了掌柜拿过来的布随意的擦拭了两下,继而便用力的摔在了地上,“何必和一个傻子计较。”
他心中亦是生气,但是看到小乞丐也是可怜,看着自己眼中满是惊恐的神色,估计是吓坏了,眼下追云又提着大刀冲过来,更是让他吓得屁滚尿流的,转身爬着就要往前跑去。
“傻子!”追云心中暗暗骂了一声。
那小乞丐浑身都是伤痕,不知道是跌倒多少次了,两只脚也因为在地上不断摩擦而变得红肿都是血迹,追风看不下去,但想来人间百态,自己也无法改变,叹了一口气,也就准备离开。
“不要大刀……大刀要杀我……姐姐大刀……杀我!”那个小乞丐一边晃晃悠悠的站起来,一边嘀嘀咕咕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声,终于,清晰的声音传入了追风和追云的耳中。
二人面面相觑,都心头一动。
地上的泔水已经打扫干净,众人也渐渐散去,二人看着那个小乞丐走到了小路的拐角,闪身跑了进去,急忙跟了上去。
这一个死巷,追风还好奇着为何小乞丐会来这种地方,刚一走进,就忽然看到了那小乞丐坐在地上,一面瑟瑟发抖,一面仔细在地上摩擦着自己的手指,低声喃喃自语。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来,看着两个拿着大刀的人朝着自己走过来,倒吸一口凉气,站起身来就要逃跑,追风疾步上前去,唯恐这个地方有什么机关密道,不过好在什么也没有,那个小乞丐先是躲在角落里,继而又靠着墙壁,小心翼翼地往外走去。
奇怪的动作让两个人摸不着头脑,但是追云还是先行一步上去,抓住了乞丐的手臂。
很快,他又松开手来,脸色复杂地看了看手中的痕迹,似乎还散发着臭味,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黏在手掌,他犯了一个白眼,狠狠地将手在墙壁上擦了两三下。
“拿着大刀的姐姐,是何人?”追风见那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索性将大刀背在身上,问道。
小乞丐看着追风走过来,脸色煞白,好像是已经吓傻了样子,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追风,张了张口,似乎在想着什么,忽然之间闭上了眼睛,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二人大惊,急忙上前查看,出了人命可就不好了。
好在过了一会儿,那个小乞丐又睁开了眼睛。
他左右看看,脸色有些疑惑,又看追风和追云两个人围着他,脸上一惊,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有些诧异,“怎么这么脏……”
“问你话呢。”追云皱眉,不耐地说道,还在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手掌。
小乞丐抬起头来,不解其意,“怎么了?”
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全然不像刚刚那个疯疯癫癫的人,倒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谁是拿着大刀的姐姐。”追风又问了一遍,既然小乞丐清醒过来了也好,省的自己问的不明不白的。
小乞丐听到这句话,脸色微微一变,惊恐地看着二人,越发的往后退去,沉吟片刻,才道,“你们是谁?”
“我们在找一个人,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也是背着大刀的,不过是个男人。”追风直截了当地说道,旁人未必每天都会在京城这一条大街上出现,但是有一种人一定是每天都会在这个街上出现——乞丐。
小乞丐双眸豁然睁大,越听追风说道,越发的长大了嘴巴,接着便开始瑟瑟发抖起来,喃喃道,“难道是那天那个好汉……”
“什么好汉?”追风见事情有了转机,连忙问道。
小乞丐不敢隐瞒,或许是害怕二人身上背着的大刀,毕竟当时戏凤拿着大刀指着自己的时候,几乎将他吓破了胆,回来之后就变得有时呆傻有时清醒,几乎不像是同一个人。
众人觉得他诡异奇怪,也渐渐的不再同他接触。
二人虽然不知道那个好汉是不是徐永,但是他们却知道另一个人——戏凤。
拿着大刀的女人,什么样的女人能够拿着大刀在街上乱走,追风心头一动,才想着跟上前来疑问究竟,想不到竟然真的让他问了清楚